补鞋工

袁姣素

他头发花白，飞快地用刷子刷灰

嘴里衔着一枚小小的鞋钉

然后把断跟安上

再取下嘴里的鞋钉钉进去

动作娴熟 有力

他每锤一下

面前的小女孩就把手指放在嘴里吮一下

这是补第几次了？

他问面前的妇人

第三次了吧。

哦，再掉了跟就不要补了

直接买双新的

妇人瞪大了眼睛

有生意不做么？

不是不做，你补了三次都花了六块了

鞋跟都钉烂了，不如买双新的

我下岗了呢

想省下两个钱给孩子买块饼吃

小女孩又把根脏兮兮的手指塞到嘴里去

他愣了一下

把手放在青色的布围裙上揩了又揩

拿出五块钱塞给小女孩

给，爷爷送块饼给你吃

他面孔湿润 却笑成菊花：

“爷爷是最后一天出来补鞋了

马上要去做手术

我儿子肾坏了，我要换个肾给他”

他笑了笑

牙齿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