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之子”卡斯蒂略当选秘鲁新总统

陈倩文

2021年7月29日，秘鲁当选总统卡斯蒂略（左）宣誓就职。

由于秘鲁在今年4月11日举行的总统选举中，没有候选人过半数，选举未能产生结果。6月6日，秘鲁举行第二轮总统选举。投票结果显示，代表自由秘鲁党的候选人佩德罗·卡斯蒂略击败了人民力量党候选人藤森庆子，以4万多选票的微弱优势胜出，成为秘鲁近五年来上任的第五位总统。秘鲁2500万选民的最终选择令这场受人关注的选举落下帷幕。在即将展开的总统任期间，“山地之子”卡斯蒂略将把秘鲁带向何方，成为当下拉美政坛关注的热点。

树立首位农民总统全新形象

具有印第安血统、现年51岁的卡斯蒂略出生于秘鲁北部山区。他的父母均为目不识丁的农民，他在九个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三。作为一名小学教师，卡斯蒂略曾在秘鲁最贫困的山区执教达25年。因目睹乡民与学生的困苦生活，卡斯蒂略产生了要帮助中下层民众改变命运的强烈冲动。他于2002年开始投身政治活动，2005年担任“秘鲁可能党”的地区代表。2017年，他参加领导了席卷全国的教师罢工运动，并与竞选时的对手藤森庆子在反对时任总统库琴斯基的大游行中一度联手。之后，卡斯蒂略继续返乡教书。因新冠疫情造成其学生普遍失学，卡斯蒂略于2020年10月正式宣布将作为自由秘鲁党的总统候选人，参加2021年的全国大选。在竞选中，他提出了“国富也要民强”的口号，承诺当选后要让秘鲁成为一个公正的国度。

作為受新冠疫情冲击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当前秘鲁仍处于“艰难时刻”，自称“秘鲁有史以来第一个农民总统”的卡斯蒂略可谓“临危受命”。从总统就职仪式开始，卡斯蒂略力主打破多项传统程式，开启了践行变革承诺的执政之旅。在总统就职仪式上，他身着秘鲁传统的乡间服饰，头戴拉美农民代表性的“宽檐帽”，借以树立首位农民总统的全新形象。在就职誓词中，他改变了历任总统固有的“以上帝和圣灵为证”的开头，而选择了“对秘鲁的农民、原住民、所有劳动人民发誓”的表达。他不走红毯，放弃入住位于首都皮萨罗广场的总统府，展示了与这个国家过去300年受到的殖民主义影响决裂的姿态。在就职演说中，卡斯蒂略表示就任后，将实施一系列政策主张，如严厉打击腐败与其他犯罪活动、消除社会不平等、改革医疗教育系统、推动制定新宪法等。

面临多重挑战

秘鲁自上世纪80年代结束军政府统治后，开始了民主化进程。在此后的20多年里，秘鲁经济维持了年均5%以上的高速增长。但与此同时，秘鲁社会不公与腐败问题也日益突出，导致近年来政局极不稳定，社会经济发展受到严重影响。卡斯蒂略当选总统后，需要面临国内的多重挑战。

一是要面临一个相当分裂的国会。在130个席位中，卡斯蒂略总统所属的自由秘鲁党只占37席，反对党的力量非常强大。能否团结分裂的国会，将考验卡斯蒂略的执政水平。

二是要协调执政党领导层之间的关系。卡斯蒂略总统所属的自由秘鲁党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评论指出，因其早前参加的“秘鲁可能党”在2016年大选遇挫后解散，卡斯蒂略此番当选属于“借壳上市”。卡斯蒂略因个人在民众中的极高声望而收到了来自众多党派的橄榄枝，经过一番考虑，他最后放弃自立门户的想法，而做出了加入自由秘鲁党的选择。当选后，该党领袖弗拉基米尔·塞隆多次以各种方式提醒卡斯蒂略，不可脱党另立山头。对此，卡斯蒂略明确回应，本届政府将只接受总统的领导。卡斯蒂略与执政党领导层之间的暗流涌动，在多大程度上会影响其决策，值得高度关注。

三是要直接面对新冠疫情的挑战。秘鲁是拉丁美洲地区疫情最严重的国家之一，疫情对其经济社会发展造成的冲击仍在逐步加深。截至7月底，秘鲁的新冠肺炎死亡率为9.3%，高居世界之首;感染人数一度曾居世界前六，目前仍居世界前20位。疫情考验之下，秘鲁的公共卫生系统已接近于崩溃的边缘。更让民众不满的是，秘鲁国内还出现了官员抢打疫苗和高价倒卖医院重症特护床位等丑闻和腐败、犯罪行为。在新冠病毒多种变异毒株蔓延的形势下，整个拉美地区正迎来第三波疫情，对秘鲁社会经济造成的挑战空前严峻。

四是要重振亟待复苏的秘鲁经济。一直以来，秘鲁约有七成以上的劳动人口从事非正规就业，三成人口仍生活在贫困中，新冠疫情更加恶化了这一情况。根据秘鲁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受新冠疫情影响，2020年秘鲁的国内生产总值下降了11%，为近30年来最低水平，全国返贫人口超30%。截至今年7月，秘鲁全国失业率仍达10.3%。虽然普遍预计秘鲁经济在今年将有所恢复，但未来的经济复苏之路仍较为艰难。对于秘鲁经济而言，目前最为棘手的是，国民接种新冠疫苗的进度严重制约着经济的重启。截至今年7月底，秘鲁全国只有24.5%的人口完成了第一剂疫苗接种，完成了完整的两剂疫苗接种的国民更是只有15.3%，在整个拉美地区处于中游偏下水平。卡斯蒂略总统的卫生问题顾问埃尔南多·塞瓦约斯承诺要在今年内完成对全体成年国民的疫苗接种，目前来看，要达成这一目标任重道远。

是否推行过激政策引关注

为了应对上述挑战，卡斯蒂略提出了多项改革主张：成立新的制宪大会以制定新宪法;要推进矿产、水电等行业的国有化，加大政府对经济的参与力度。他的上述改革主张得到了众多低收入阶层选民的支持，以至于有人担心，其左翼立场“会将秘鲁变成第二个古巴或者委内瑞拉”，甚至在拉美形成新的“哈瓦那—利马—加拉加斯”左翼轴心。

但更多分析指出，无论是从卡斯蒂略早年的工作经历还是秘鲁的国内形势来看，新总统都不大可能推行过激政策，而是会争取与国内各方政治势力达成一定妥协，即便这可能会使部分支持他的基层选民深感失望。卡斯蒂略本人也表示“绝不会复制其他国家的发展模式”，否认自己将推行过激政策，而会充分尊重“储蓄、私人财产和市场经济”运作规则。从其挑选的内阁部长人选也可看出他对市场经济规律的尊重。他任命的经济顾问佩德罗·弗兰克等都是世界知名经济学家，在经贸领域有着丰富经验和相当的国际影响力。卡斯蒂略同时表示会更加注重保护原住民、女性等弱势群体的权益，帮助他们提升政治参与度。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