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式“真是X了”的功能与成因

王雅君

近几年，随着人们在网络中的交流越来越频繁，网络也成为产生新词新语的主要方式之一。“真是X了”构式追其本源，它最早是在游戏主播解说游戏时产生的，这个构式的含义是表示人们对人物或事件的无奈、郁闷、无语或强调的轻微表达方式。随着这些网络红人的话语在网上的流行，很多类似的新兴构式结构也逐渐产生了，“真是X了”也是这样衍生出来的。目前学界对“真是X了”构式的研究还不多，除了祁峰、杨欣怡（2017）从语义变异的角度对类似构式“也是X”了进行系统分析和吴齐阳对新兴构式“也是X了浅析”的论文外，其他的研究大多是对单个流行语的研究。本文在祁、杨、吴论文的基础上，结合构式语法理论，分析“真是X了构式的成因以及语用功能”。本文的语料主要来自于腾讯微博、百度贴吧、微信等网络平台，以此来对此构式进行分析。

一.“真是X了”构式的句法功能分析

（一）“真是X了”构式分析

“真是X了”构式中的“真是”是由程度副词“真”和判断动词“是”构成的。《现代汉语虚词词典》中把副词“真是”的解释为“表示對情况的肯定和确认，含有感叹的意味”。吴齐阳（2019）认为在“真是X了”构式中，“真是”是作为程度副词，例如：“真是够了、真是服了、真是绝了”等。“真是X了”之所以能够成为构式，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与“真是X了”的“X”。“真是X了”构式中“X”是主要是谓词或谓词性成分，名词、副词等成分进入该构式要发生“谓词化”。例如：

（1）下期预告来了！我真是服了他一个很细小的wave动作都要去扣，甚至是镜头感，怎么有这么认真负责的pd啊！（新浪微博，2020-3-21）

（2）这半醉半醒，半梦半真，伤心绝望的自嘲，真是绝了！新世界这个角色难以想象不是张鲁一演的会成啥样。（微博）

（3）摊上谢广坤这样的爹，真是够了！太能作了，活活把家拆散了。（微博）

（4）这么多app，我真是醉了，小学期的课还来瞎凑热闹。（微博）

例（1）中“真是服了”的“服”是动词，例（2）中“真是够了”的“够”当做形容词;例（3）“真是绝了”的“绝”在这个句式中充当形容词，例（4）“真是醉了”的“醉”是动词，进入该构式后，充当形容词。

（二）能做句法成分

在现代汉语语法中，表示主观态度和评价性的成分，在句子中是动态性和表述性的成分，因此，大多数这样的成分一般在句子做谓语、补语，一般不充当句子中的修饰成分。“真是X了”作为一个表达说话人主观性的态度和评价的一种构式，也可以在句中充当谓语或状语。

1、做谓语

（1）纲叔你真是够了……胡歌的表情太萌了！尼玛把我家胡猫吓坏了怎么得了！！！

（2）我靠……你们真是够了 ……加起来几千块了…还是留钱看演唱会好了……

（3）你真是绝了，绝得令我大开眼界。

以上4个例子中的“真是够了”“真是绝了”，都是直接跟在主语后面做谓语，主要用于主语对特定对象的评价，说明特定对象在某个方面的程度极高。例1“真是够了”意在说明说话人不满于纲叔的做法会吓坏胡猫。例2“真是够了”意在说明说话人不满“你们”钱花的太多。例3“真是绝了”意在说明说话人对对方极其惊讶。

2、做补语

（4）这件事你做的真是绝了！

（5）这电视广告时间真长，看的真是够了。

（6）这次车停的真是绝了！

例4“真是绝了”作补语，意在表达说话人对对方所做事情的夸赞。例5“真是够了”作补语，意在说明说话人对电视广告极其厌烦。例6“真是绝了”，充当停的补语，意在说明这次停的车极其厉害。

（三）能单独成句

除了在句中做补语或状语，“真是X了”构式也常单独使用，例如：

（8）五道口的夜生活太糜烂了这大清早的，哪个妈能有你潮，真是服了。

（9）有人称，市政府想出这个办法来教育广大市民，真是绝了。

（10）这天气，真是热爆，空调一开总是跳闸，不是这有问题就是那有问题。真是醉了！（新浪微博，2020-05-21）

例8“真是服了”，旨在说明说话人对妈妈的夜生活讽刺。例8“真是绝了”，意在说明对市政府想出的办法的不满。例10，“真是醉了”意在说明说话人对空调出现问题的无语。“真是X了”单独成句，可以进一步凸显说话人的主观态度。

二.“真是X了”构式的语用功能

吴为善（2016）指出在不同的语境中，说话人会选择不同的构式来表达，他认为构式的话语功能主要有我们常见的主观量评价、感受性评价、消极义评价。沈家煊（2002）指出“主观性”是指语言的特性，即在话语表达过程中，多多少少会含有说话人“自我”的表现成分。也就是说话人在说出一段话的时候往往含有自己对这段话的立场、态度和感情。本文主要结合吴、沈的理论，来探讨“真是X了”构式在话语语体中的主观性评价表述功能。

赞赏功能

（1）黄明昊优雅的泳姿和良好的水性，赢得一大波路人的赞叹！原来他曾得过浙江省游泳比赛第三名，这孩子真是厉害了！

（2）我感觉以后不会去饭店吃大盘鸡了，自己做的真是绝了，以为一盆吃不完，谁知刚刚好，就是烩面还剩两片。

（3）蔡徐坤184的身高体重竟然只有114斤！体力还那么好！真是神了！怪不得是绝好的行走衣架呢。

（4）最近的皮肤状态达到了成年后的巅峰，一天八杯水真是神了！

例1：“真是厉害了”表达说话人对黄明昊泳技的称赞。例2：说话人认为自己做的大盘鸡比饭店的还好吃，“真是绝了”表达了说话人对自己厨艺的赞叹。例3：“真是神了”表达了说话人对蔡徐坤身材的赞扬。例4：说话人因一天喝八杯水而皮肤变好，“真是神了”表达了说话人对自己因喝水而皮肤变好的感叹。

（一）讽刺功能

（5）顺丰快递，真是服了。现在是只能用顺丰吗？为什么别的快递不能用？

（6）自从上网课以来，作业什么的截止时间都不记得了，只有到截至了，才能在被提醒想起来。还要每天签到，每天填表，真是醉了！

（7）盗用文章能盗用成这个样子，我真是无语了！

（8）楼上邻居真是醉了，这个点还在跳绳，这是多想运动呀！也不看看时间，还是受过教育的人。

例5：“真是服了”表达说话人对顺丰快递的讽刺。例6：说话人因为上网课要签到、要填表而感到很不满，“真是醉了”表达说话人对上网课的讽刺。例7：“真是无语了”表达说话人对盗用文章的人没有盗用成功的嘲讽。例8：“真是醉了”表达说话人对楼上受教育的邻居在半夜跳绳的讽刺。

（二）强调功能

（10）我把你们当朋友，而你们呢，一次次的敷衍我，一次次的伤害我，表面式友谊，真是够了。

（11）作为广西人，从来没觉得过螺狮粉臭过，说什么厕所味，我真是醉了，有那么臭吗？。

（12）这口红颜色涂到你嘴唇上，实在太美了，真是绝了！

例10：这段话表达了说话人对那些假朋友对自己所做事情的愤怒，“真是够了”用在句末再一次强调说话人的愤怒情绪。例11：说话人使用“真是醉了”强调了对那些说螺蛳粉像厕所味的人们的不满情绪。例12：这段话中，说话人已经用“实在太美了”來表达对对方涂上这支口红的赞美，但在句末又使用“真是绝了”强调了说话人对对方的夸奖。

三.“真是X了”构式成因

“真是醉了”是近年来产生的一个网络新词，主要用于表达对某人或某事物的不满、无奈、蔑视等多种情感，也可以满足自身网络交际和情绪宣泄的需要。我国的网民主要以青年群众为主体。处于这一年龄段的群体创造能力强，对新事物接受速度快，喜欢追求自我，因此创造了很多新词、新语。他们通过一些网络新词来表达自己对人和事物的主观评价。随着“真是醉了”在日常生活中的频繁使用，很多与“真是醉了”表达情感相似的短语也相继出现。这些短语通过网络的流行也逐渐运用到日常的交流中，“真是X了”逐渐形成了构式，如“真是够了、真是绝了、真是服了”等，这些词语的运用满足了人们在日常生活中表达自己情感的需要，还有一些具有影响力的人物在网络平台的使用，因此构式很快流行开来。

随着网络的发展及社会言论的相对自由化，形式简洁且含义丰富的“真是X了”被人们广泛使用，本文对构式“真是X了”进行构式和话语功能的分析，结合微博中的真实会话为材料，分析其流行的原因。整个构式带有一定的主观评述色彩，可以表达赞赏、讽刺、无语等多种情感，还具有强调的作用。这一构式的流行能满足网友们对社会上一些事情的情感表达要求，同时也符合网友们追求新异的心理，加上一些有影响力的人频繁使用，使得这一构式逐渐具有了权威性，并逐渐形成了构式，在人们的话语中流行下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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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喀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