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院议长易人，哈萨克斯坦权力更迭继续

许涛

5月2日，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签署总统令，解除了参议院（议会上院）议长达丽嘉·纳扎尔巴耶娃的职务。两天后，托卡耶夫任命哈总统办公厅副主任玛吾林·阿什姆巴耶夫为参议院议员。在随后举行的参议院全体大会上，阿什姆巴耶夫被全票选为哈新一任参議院议长。在新冠肺炎疫情尚未得到全面控制和哈全国致力于刺激经济复苏的情况下，哈突然进行高层人事调整，意味深长。

特殊时期强化国家核心权力的需要

哈萨克斯坦权力交接时期的序幕是一年多以前拉开的。2019年3月，哈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宣布辞职后，原参议院议长托卡耶夫出任代总统。同年6月，哈举行总统大选。最终，托卡耶夫在大选中以70.96%的得票率当选哈总统。6月12日，托卡耶夫正式宣誓就职。托卡耶夫上任后，哈政府启动了多项刺激经济发展的措施，例如为“简单物品经济”（该计划旨在扩大国产商品的市场份额，提高加工制造业竞争力，实现进口替代）行业提供6000亿坚戈优惠贷款、一次性免除弱势群体无抵押消费贷款债务、设立金融市场监管和发展署等。此后，哈经济在新的权力构架之下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哈央行公布的数据显示，2019年哈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率为4.2%，高于预期。

2020年5月4日，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出席参议院全体会议。

2020年5月4日，阿什姆巴耶夫被选为哈新一任参议院议长。

进入2020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很多国家的发展计划，哈萨克斯坦也不例外。3月13日，哈确诊首个新冠肺炎病例。15日，托卡耶夫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就确诊和死亡人数而言，哈目前是中亚疫情最严重的国家（截至5月20日，累计确诊近7000例）。受国际油价下跌影响，作为哈国民经济支柱的能源行业发生严重波动。据估算，今年1月和2月，哈石油收入均同比下降了40%。哈有关部门预测，哈第二季度经济衰退幅度可能达10%。4月27日，哈总统助理伊谢诺娃说，失业危机将波及哈至少三分之一的劳动人口。可见，受新冠肺炎疫情和国际油价暴跌双重冲击，哈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都面临严峻挑战。

哈政坛此次人事调整是在抗击疫情这一特殊时期进行的。5月2日，纳扎尔巴耶娃被终止参议院议员职权后，托卡耶夫在推特上发文表示感谢，称其在担任哈参议院议长期间开展了积极和富有成效的工作”。4日，托卡耶夫接受哈媒采访时指出，国家克服了过渡时期的所有困难，已踏上可持续发展道路。托卡耶夫还引用法国哲学家卢梭的话表示，“只有强大的国家才能确保公民自由”，要使哈成为强大的国家，必须坚持“强有力的总统、有影响力的议会、负责任的政府”国家权力模式。托卡耶夫此番见解并非新论，他在去年6月宣誓就职时也谈到这一国家权力模式，称“这样的政治体系最符合复杂地缘政治条件下的国家需要”。

关于参议院的职权，托卡耶夫5月4日出席参议院全体会议时提到，要解决当前面临的难题，所有政府部门步调都需要保持一致，参议院将在重要的国家改革进程中发挥特殊作用，“主要任务是通过高质量的法律文件，为改革开辟道路。”

新任参议院议长阿什姆巴耶夫就职后在参议院会议上表示：“新冠肺炎疫情对大部分行业造成了严重影响，哈国家紧急状态已正式结束，哈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改组为国家经济复苏委员会。在这方面，我们要有效地组织参议院工作。维持首任总统政策连续性的同时，要在法律层面上及时有效地保障总统提出的战略方案。”

高效地行使国家最高行政权，需要总统、政府、议会在认知和行动上保持高度“默契”，而更换参议院议长是确保国家权力协调且高效运行的重要步骤。

新一代政治精英走向权力中心

哈政坛“新星”阿什姆巴耶夫出生于1971年，毕业于哈萨克斯坦国立大学，曾赴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进修，在那里获得政治学博士学位，后任哈总统直属战略研究所所长和首任总统基金会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进入政坛后，阿什姆巴耶夫历任总统办公厅副主任，议会下院国际关系、国防和安全委员会主席，“祖国之光”党第一副主席。从2019年12月起，他出任哈总统办公厅第一副主任。阿什姆巴耶夫的国际化教育背景使其迅速成长为国家级智库精英，最终步入哈决策层和权力核心。

阿什姆巴耶夫上任后，托卡耶夫在参议院会议上这样评价他：“他足够了解国家事务，在公共服务领域拥有丰富的经验，也非常了解参议院的职责。因此，我毫不怀疑他的工作能力。”

事实上，阿什姆巴耶夫在政坛“脱颖而出”和哈国情不无关系。1991年12月，哈萨克斯坦脱离苏联，宣告独立。独立近30年来，其国民数量和结构均发生了巨大变化。据统计，1991年独立前的哈萨克斯坦人口为1600余万。2019年，哈总人口已增至1889万人，平均年龄为35岁，29岁以下人口占到总人口的51%。人口的持续增长和年轻化预示着哈发展模式更新势在必行。哈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在2017年国情咨文中提出“加速发展经济技术现代化，鼓励采用数字技术发展新兴产业”的国家发展方向。在这一纲领下，近年来，哈一直持续致力于推动智慧城市、智能交通、物联经济等领域的发展。这不仅对国家治理水平和政府管理能力提出更高要求，也促进了官员进一步的年轻化、专业化、国际化。本届哈政府各部部长的平均年龄不到50岁，其中科技部长阿斯哈特·阿伊玛加姆别托夫是位“80后”。

经过调整后，阿什姆巴耶夫与“50后”的总统托卡耶夫和“60后”的总理马明在年龄结构上形成了相对完美的工作团队，使得哈在最高权力过渡时期拥有了一个稳定的组合。

最高权力更迭将是长期过程

中亚五国和外高加索三国的五位前总统都曾在苏联时期担任国家高级别官员，纳扎尔巴耶夫是五人中离开政坛最晚的一位，执掌哈近30年。在纳扎尔巴耶夫的领导下，独立后的哈萨克斯坦经济和社会快速发展。2019年辞去总统职务后，哈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以民族领袖、哈国家安全会议终身主席和执政党“祖国之光”党主席等荣誉身份继续对国家政治施加影响。此次被托卡耶夫下令终止职权的哈参议院议长纳扎尔巴耶娃是纳扎尔巴耶夫的大女儿。纳扎尔巴耶娃生于1963年，曾担任哈儿童慈善基金会的副主席、国际电视局局长等职。进入政坛后，她曾担任哈议会下院副议长和政府副总理。2019年3月，纳扎尔巴耶娃当选参议院议长。

参议院议长这一重要职位易人似乎为哈政局平添变数，因此，难免有一些分析人士对哈权力交接进行揣摩。然而，从过去一年多的实际情况看，哈正在创造一种不同于其他独联体国家的权力交接模式。这种模式既体现了哈萨克民族政治文化的强大传统，又兼顾了当代哈萨克斯坦面临的内外条件。这个过程恐怕不会一蹴而就，而将是个不断调整和完善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