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缘何盯上世界卫生组织

刘国柱

为了推卸自身抗疫不力的责任，转移国内民众视线，美国特朗普政府在“甩锅”中国的同时，也把攻击的矛头对准世界卫生组织（简称“世卫组织”），而对世卫组织的攻击同样是“意在中国”。

美国曾和世卫一道称赞中国抗疫

2019年12月，新冠疫情在武汉出现。12月31日，中国政府便开始向世卫组织和美国等国通报疫情信息，此后随时更新。世卫组织也于2020年1月1日成立事故管理支持小组，向全球通报疫情并发布预防措施建议，1月30日确认事态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中国疫情初期，美国是和世卫组织同声称赞中国抗疫表现的。在2020年2月18日召开的疫情通报会上，世卫组织官员迈克尔·瑞安称赞“中国正在成功扑灭一场大火，同时避免火苗在其他地方燃起”。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也称赞中国在疫情中的表现给所有国家带来希望、勇气和信心。同一时期，尽管美国国内存在一些杂音，特朗普总统仍就中国抗疫努力多次发表较为正面的评价，赞扬***主席“正在非常努力地工作，我真的相信他希望把事情办好，我认为他做得非常专业”。美方还确认将通过世卫组织向中国派出人员，“那个团队里有很多我们的人”。

2020年5月18日，第73届世界卫生大会以视频会议形式举行开幕式。图为在德国柏林拍摄的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致辞画面。

对于中国在处理新冠疫情和与美国合作的透明度问题，特朗普政府的卫生官员认为，与非典时期相比，无论从发布数据还是上传病毒基因序列看，“中国这次做得相当不错”。顶级传染病专家、美国疾控中心主任福奇认为“中国官方赋予科学家完全透明的自由度”。

这一阶段，如果说特朗普对世卫组织说了什么不满的话，主要是指责世卫组织夸大了疫情的严重性。2月27日，谭德塞总干事提醒各国为“潜在的大流行”做好准备，特朗普对此不以为然，向记者表示，他并不认为新冠疫情在美国扩散是“不可避免的”，美国面临的风险“仍然很低”。特朗普也不相信世卫组织公布的全球死亡率，认为3.4%是个“虚假数字”，死亡率不可能超过1%。他甚至曾声称这种病“都不必看医生”。

特朗普政府“剑指”世卫意在中国

进入3月，疫情开始在美国快速扩散。自4月中旬开始，美国每日新增两三千人病死的情况，4月16日和18日更分别达到4928人和3770人，打破了美国所有战争的单日死亡记录——即便是美国内战期间最血腥的葛底斯堡战役和安提塔姆战役，单日死亡人数也从未超过3600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最血腥的诺曼底登陆，登陆日美军阵亡人数是2500人。

特朗普政府不仅不反思、查找自身抗疫不力的原因，反而试图转移国内民众视线，极力“甩锅”给中国，攻击中国隐瞒疫情、输出病毒。对于美国的言行，作为全球抗击疫情的总协调机构，世卫组织作了客观说明。比如，美方将新冠病毒改口称作“中国病毒”“武汉病毒”，世卫组织则强调根据该组织2015年制定的《病毒命名最佳实践原则》，明确规定在疾病名称中，应避免使用地理方位、人名、动物或食物种群等可煽动过度恐慌的术语;美国政府指责武汉是“病毒的源头”，还宣称病毒有可能“来自武汉的生物实验室”，世卫组织则强调对病毒来源的调查“需以科学为中心”，世卫组织驻华代表高力表示，所有證据都表明新冠病毒来源于自然界，并非人为操纵或合成。美国政府攻击中国“数据不透明”，谭德塞则表示中国及时分享疫情信息并采取相应措施，表现出相当高的透明度。世卫组织访华专家组组长布鲁斯·艾尔沃德通过对比不同数据来源，证实中方的数据是可信的，看不出操纵数据的迹象。

世卫组织的回应让美国“甩锅”中国的图谋难以得逞，恼羞成怒的特朗普政府把战火直接烧向世卫。3月26日特朗普指责世卫“非常明显地站在了中国一边”，4月7日发推炮轰世卫组织发布错误建议并太过亲近中国政府。4月14日，特朗普宣布由于世卫组织处理新冠疫情不力，美国将暂停向其拨款。对美国政府这一举动，连美国的传统盟友如加拿大、日本、英国、德国等也都不以为然。5月16日，感到孤立的特朗普表示美国政府“拟恢复资助世卫组织”，但支付额度只有往年支付金额的10%。据世卫组织网站公布的2020～2021年度评定会费，美国的会费占比是22%，2019年已支付会费5亿美元。5月18～19日召开的年度世界卫生大会决议表示，“逐步启动公正、独立、全面的评估进程，审议世卫组织协调应对疫情的经验教训，并提出未来的工作建议”。美国及其盟友推动的“独立调查新冠疫情起源”要求未能全面得逞，蓬佩奥指责世卫组织“玩弄政治”，特朗普则通过向谭德塞发公开信的方式要求他在30天内承诺彻底改革世卫组织，否则美国将“永久停止资助世卫组织”，并且不排除退出该组织。

特朗普政府对世卫组织“项庄舞剑，意在中国”，其对世卫组织的质疑主要还是集中于该组织对中国分享疫情信息、采取防控措施持肯定态度。尽管世卫组织并非只肯定中国的防疫工作，但其对中国的赞赏让后来成为疫情中心、感染和死亡人数远超过中国的美国感到很不舒服。另外，中国在类似世卫组织这样的多边国际机构影响力逐渐上升、美国影响力相对下降，也令美国感到焦虑不安。

多边之争即将升级

对世卫组织发难，体现了美国试图重新争取类似世卫组织等多边国际机构领导权的意图。在美国看来，世卫组织等联合国下属多边国际机构本身就属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战胜国的“红利”，美国长期在这些国际机构中发挥主导作用。冷战结束特别是国际金融危机后，随着中国综合实力的上升和国际影响力的扩大，以及美国自身国内问题的突出和全球战略的收缩，美国在一些国际组织面临影响力式微的窘境。白宫贸易与制造业委员会主席纳瓦罗在4月8日的新闻节目中声称，中国一直试图控制像世卫组织这样的联合国各机构，并将现任世卫组织总干事当作自己的“代理人，如同殖民地一样的代理人”。特朗普在5月8日福克斯电视台的专访节目中直接将世卫组织称作“中国的傀儡”。

到目前为止，针对世卫组织，美国政府已经公开表露出的诉求主要有两点：更换世卫组织领导人;对世卫组织结构进行改革。如果这些要求得不到满足，美国将在世卫组织以外寻找替代合作伙伴。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宣称，美国可能会考虑建立一种替代联合国政府间机构的可能性。这显示，美国要以施压为主要手段，重新确立自己在世卫组织这种多边国际机构影响力的意图，否则会不惜另起炉灶。

不仅是世卫组织，美国同样开始关注其他国际多边机构的领导权问题。特朗普政府认为，这些机构的领导人是至关重要的：领导人可以确定国际机构的方向，并对工作人员的组成拥有重要的决定权，而“人事等于政策”。所以，美国要确保具有与美国同样价值观的候选人在关键多边组织中担任最高职务，今年初美国率盟友坚决阻挠中方候选人竞逐世界知识产权组织总干事即反映了这一立场。

疫情之后，围绕世卫组织的结构改革与人事调整，美国势必会有“秋后算账”措施，相关方之间恐将续有恶斗，而这背后，是现行国际体系的改革与存废问题，这样的问题从来都是大国竞争和较量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