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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是我的上香炉

时间:2024-05-04

诗歌是我的上香炉

访谈人:李振羽 受访人:第广龙

李振羽:你从1980年起,在陇东诗歌圈崭露头角以来的30年间,一路走高,成为当下中国诗坛以勤奋、高产、优质为标识的重要诗人,回望诗路历程,甘苦之外,诗写方式的嬗变与成熟也许会是最为值得回味的收获之一,于此你有哪些感触心语?

第广龙:说起来,我上中学就喜欢诗歌,但阅读到的新诗,都是口号式的,反而是古体诗的意境给我以启发。要说自己的写作走在正路上,也不确切,只是一种懵懂的感觉,一种难以抑制的推力,使得我欲罢不能。不过,我感到欣慰的是随着我离开家乡,外出谋生,艰难的生活,对我进行了有力的锤炼,我又接触到了那个时期最早觉醒的诗人的诗歌,使得我的写作,有了自觉的校正,并不断追求变化。这个变化,到现在我也没有停止。我发现在诗歌上,我还没有发展到固定的时候。我愿意把自己划归到在路上的写作者,不满足的写作者,我愿意承认我的不足和幼稚甚至缺陷。我对于既往的写作,有珍惜,有嫌弃。诗歌的路上,我不是成功人士。但是,我不会放弃诗歌写作,我骨子里对诗歌的热爱,已经用几十年的光阴证明了。当我年过五旬,更加体会到诗歌的温暖、美好,我挺知足的。

李振羽:在当下国内诗坛,你也许是对甘肃诗歌界与陕西诗歌界都较为熟悉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诗人。谈谈这两个诗歌圈的共性和差异好吗?

第广龙:这与我的经历有关。我生长在甘肃,一直在陇东谋生。写诗歌早,和甘肃的作者,交流也多,一次两次,就熟悉了。有的离得近,往来多,有些距离远,也不妨碍心灵上的感应。一些诗人的诗歌,我特别喜欢,也自觉学习。十多年前,随我供职的单位迁移,我来到了陕西,这样,和陕西的诗歌朋友就打交道多了,认识的也多了。

实际上,我参加诗歌活动,并不怎么多。我性格比较内向,有时看我张扬,那是表象。我常年在山里搬铁疙瘩,长久独处,长夜寂寞,陪伴我的是诗歌,是纸笔,到了热闹地方,我也喜欢,但自己也觉得突兀。人的行为和性格,有许多难以定论的成分,我就有。

说到诗歌圈,我觉得,甘肃和陕西,都有一大批诗歌作者,都进行着交流,趣味相投的,经常在一起,就有了圈子的概念。只要有利于诗歌的建设,都是有价值的。人们爱说诗人有相互排斥的风气,能聚集在一盏灯下,发出诗歌的光亮,这就好。我因为定居西安,不像以前,在一个小县城,这里的诗歌作者多,活动也多,有的我经常参加,感到很有收获,比如长安诗歌节的活动,其单纯,其诗意,就很吸引我。

要评价甘陕诗歌之间的共性和差异,对我有难度。我觉得,两地的诗人,都成了气候,诗歌作者也是一茬接一茬。作品的影响,也得到了外界的普遍承认。甘肃的诗人,路子上稳当些,写起一样东西来,比较集中,气势容易出来;陕西的诗人,在探索上放得开,都喜欢在不同方位上趟出走法。这是我的看法,不一定准确。

李振羽:近30年来,你从石油诗人群、陇东诗人群、甘肃诗人群一路走来,成为今天诗歌陕军劲旅的重要一员,与你已经创作的上千首诗作相较,你认为在诗歌美学、文本价值、诗写方式、精神向度等诸方面到底有哪些不同?

第广龙:写诗被归类,有时不由自己。不过,在我心目里,诗为大。只要不影响到诗歌写作,怎么命名,都无关紧要。成为石油诗人,是由于我的职业。我是吃石油饭的。我写了我的职业,这不可避免。我在其中,我的身体,置身于荒凉的天地,搬铁疙瘩,在井架下面,我劳动,石油浇淋下来,我的肉身散发着石油的味道。这是清除不了的,到今天也如此。后来,我意识到固守一种题材,限制了自我,便有意不再写石油题材的诗歌。不过,近来,我又写了一些。《石油曰》是一首长诗,还有一组《我在山里挖石油》。和我以前写的,有相同处,也有大不一样处。至于陇东、甘肃、陕西,我在这些地域生活,必然根系相连,也会和其他诗人有相似的表达,也受到他们的影响,对我的写作,是有帮助的。从诗歌写作来说,我要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想法多了,实现起来就困难了。在大的框架内,一个人的写作,有波动,有差异,是正常的,在内里上讲,实际是一致的,连贯的,只是这些浮现出来了,获得了机会。

李振羽:诗歌写作,对语言要求高,但语言有稳定的一面,又是变化的,尤其是不同地域,语言差别带来了陌生感,也带来了阻隔,你如何理解诗歌写作的地域表达?

第广龙:如果秦始皇不统一中国,中原大地上出现几十种语言也是有可能的,就像欧洲大陆一样。地域的最大特征是文化,其中语言又是最有代表性的,语言即使一致,不同地域的指称也有诸多不同。至于北方的开阔,南方的湿润,这些地理性质的区分,也会直接带来人文的差异。城市化和人的流动的确打破了地域的界限,但并不意味着地域的消失。对于诗歌来说,地域只是外在的壳,内里的东西是人心,是真念,这个到哪方水土,也一样。而由所处地理自然生发的气息,那是伴随着诗歌的,无法抗拒的。因此,我对于贴标签式的、打印记式的地域,保持着一定的警惕。也避免地域的约束造成诗歌写作上的惯性和放任,避免带来诗歌写作的浅层功利。

李振羽:支撑你诗歌写作的动力是什么?

第广龙:我从小就喜欢诗歌,持续几十年没有中断和诗歌的联系,说明诗歌是我的需要,外面热闹也罢,冷清也好,似乎都没有影响到我对诗歌的迷恋,诗歌不是我生活的全部,但确实是重要的组成部分。读诗,写诗,我的性情,见识,对人对事的姿态,都有个诗歌的底子起着作用。和其他题材比,诗歌写作带有更大的私密性,所谓的普及和大众化,都可能伤害诗歌。诗歌价值的被认可有时间的跨度,不限于一时一地,不在于人多人少。人说诗歌属于青年,我倒觉得,当诗歌属于老年的时候,诗歌的魅力,才真正体现了出来,我希望我老了还在写诗,读诗。

李振羽:你个人出版了6部散文集、8部诗集,这在外人看来,似乎已经功成名就,却每每置身市井穿梭于民间诗歌活动,可否谈谈你这样做的想法?

第广龙:出书多,不意味着成就大。我的许多书,都是安慰自己的。即使有些动静,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一个写作者,其在场,要靠作品说话。藏之名山的写作,这个时代还有吗?拿出来,又有多少人看呢?我对自己一直有怀疑。在写作上,我常常不自信。参加民间诗歌活动,似乎就有对立面似的,在我没有。主要的,方便,我没有以写作为生。我是喜欢和愿意,而参加诗歌活动的,倒没有区别民间还是官方。我爱走路,走的有热闹的路、宽展的路,也爱走偏僻的、狭窄的、老旧的路。这些年,我把我居住的西安北郊一带的路,都走遍了。有益于身体,有益于精神,我走路都上瘾了。我写诗歌,也有瘾,过去几天不写害怕,怕不会写了,现在呢,几天不写难受。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干什么,写什么,有自己收放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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