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丁小龙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对电影导演的文字特别着迷。于是,塔可夫斯基的《雕刻时光》、伯格曼的《魔灯》、布列松的《电影书写札记》等作品成为我某段时期的床头书。虽然他们的文学作品与电影作品有天然的差别,但在主题的呈现上却有共同之处——通过不同的艺术实践,他们完成了对时间不同维度的赋形,而由此成为时间的魔法师。对我而言,赋形的过程与赋形的结果同样迷人。从本质上来讲,艺术就是为时间赋形,而艺术家就是时間的魔法师。
每次创作小说时,我都将其视为对时间的一次探寻与创造。在时间森林中,我有时候会迷路,有时候会迷惘,而当你走出迷宫时,便会把整片森林都装进自己的心里,再也不会迷失。每完成一个小说,我便会对时间多一种认知。作者创造了作品,而作品也反过来创造了作者。对我而言,每一个小说都是对时间的一种回答。我所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免模仿自己,避免重复自己,每个作品都应该有精准的表达,都应该有独特的结构,都应该有不一样的时间观念。
时间是我最关注的艺术主题。在我看来,死亡的主题、爱的主题、存在的主题与救赎的主题等都是对时间这个主题的不同方向的延伸与拓展。因此,时间的主题是这些主题的母题。无论是《圣经》,还是《诗经》,其开篇都是对时间最接近神性的表达,而这些原典从本质上来讲都是真正的时间之书。从个人喜好而言,我喜爱的作家也都是对时间主题迷恋的人,从但丁到石黑一雄,从伍尔夫到莫里森,从曹雪芹到王安忆。他们的艺术作品,他们对时间的观看方式,都从不同维度启发了我,也照亮了我。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要图解主题,要成为主题的奴隶,而是以主题为灯塔,在一次又一次的海上航行中,看到时间的真正面孔。其实,真正的艺术作品很难用几句话来概括,而所谓的时间主题也不过是文本森林中的微光。为了真正地了解时间,我们必须要了解文本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语,甚至要理解话语背后的沉默,而所有的这一切才是时间的本真状态。
写作是一种祈祷,也是一种祝福。在时间的航行中,我跟着作品中的人物或喜或悲,或苦或甜。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写作中,我慢慢地理解了他人,理解了社会,也由此理解了自己与世界、自己与自我、自己与他人的关系。我懂得了悲悯,也懂得了慈悲。或许,这便是写作给予我最大的恩惠。写作也由此让我变成了时间的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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