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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记忆(外二篇)

时间:2024-05-04

吴克敬

早有登临舜王坪的愿望,因为我知道这里是中条山最为绮丽的一座山头。

夏末秋初的日子,受邀翼城采风,我与十几位全国各具影响的作家朋友,舟车数个小时,在蛇曲般的山路上盘旋,眼观松涛排浪,耳听山雀鸣啭,突然地跃身在了舜王坪顶上。我吃惊数千亩的高山草甸,是壮美的,是壮阔的……蓝天白云下,壮美壮阔的禹王坪,应律依季,或蓝或粉,开出满坪的花海来呢!我们登上坪顶的日子,大面积的花海也已谢了去,但耸立的花序,还能看出曾经的烂漫……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既埋怨自己的眼福浅,亦埋怨季节的无常,变幻得太决绝,太不留情面了。

不过我感动于时间的坚韧,舜王坪上舜王当年耕作的那一道犁沟,还深刻地存在着,再是海拔两千五百多米高的南天门,也巍然地挺立着。我极目望去,隔着云霓和雾岚,似还看得见不远处黄河的波涛,似还听得见黄河惊天动地地轰鸣……我站在那赭色的岩石上,心潮澎湃,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七十多年前的一幕,抗战在中条山的陕西地方军177师,与疯狂的日本鬼子激战数日,退守在了黄河边的一处悬崖上,弹尽粮绝,既无前路,又无后路;他们与数倍于己的鬼子兵,肉搏刺杀,数百人壮烈地牺牲了,另有800勇士,最后时刻,在悬崖顶上,跪向了黄河,跪向了黄河西岸的陕西,高唱着秦腔,一个跟着一个,跃身跳下了波涛翻滚的黄河……那是一位旗手呢!

旗手在跳下黄河的时候,把旗杆横着插进一个鬼子的胸膛,与那个鬼子兵一起跳下了黄河。三日后打扫战场,那面血染的战旗,虽然弹孔累累,却依然挺立在黄河水上,猎猎地飘荡着……战友们有识水性的人,下到黄河的浪涛里,打捞出那位旗手,他的两只手还紧紧地握着战旗旗杆,而旗杆依旧插在鬼子兵的胸膛上!

八百勇士当年高唱的秦腔是《金沙滩》杨继业吼唱的句子:

两狼山站胡儿啊/天摇地动/好男儿为家国啊/何惧死生!

那铁血的一幕,虽然没有发生在禹王坪的南天门上,可我在这一刻,把南天门看成了那一处无名无姓的悬崖,因为我到翼城来之前,在电脑上做过功课,查知禹王坪作为中条山的一部分也发生过十分惨烈的抗日故事。我来到翼城,见到接待我的人,最先问他们的话,不是翼城今天的生活,而是曾经的抗战历程。我查到也听到了这样的故事,侵华日军进入翼城县,他们所到之处,房舍被烧,财物被劫,妇女被辱,成千上万老百姓被杀……有侵略、有屠杀就有反抗,抗战七勇士的故事,就这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1944年临近小年的日子,抗日民主政府考虑到日寇会利用这个传统节日抢粮抢物,派出七名战士到位于县城附近的村庄侦察敌情,恰遇在辛疙瘩村抢粮的伪军,战士们立即与伪军发生激战,顺利击退了敌人,夺回了被抢的粮食。他们怀着胜利的喜悦,夜返青城驻地,但只走到两坂村,即已人困马乏,大家商议决定宿营在“堡垒户”李成旺家,第二天再回根据地。但溃逃的伪军向鬼子兵报告后,雷霆大发的他们在伪军的带领下,沿路向后山搜查两坂村,500余人的日伪军,像500多只嗜血的恶狼,团团围住“堡垒户”。为了不使“堡垒户”遭受伤害,七位勇士及时撤出,并借机占领了村庄的制高点,与日伪军又展开了激战。他们且战且退,最后退守在一处有偏窑和牲口槽的窑洞里。

鬼子兵集中机枪扫射,把窑洞的门和窗户都打烂了……他们见硬打无效,就抓来老百姓进窑劝降。战士们从进窑的老百姓口中得知窑外敌情,知道他们寡不敌众,便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鬼子兵在窑洞里放了一把大火,天将黎明时,火熄风至,鬼子兵进入窑洞,他们眼见七位勇士或坐、或趴、或跪,像七尊雕塑,但仍保持着战斗姿态,有的手握钢枪,有的手拿手榴弹,有的手插进土中,土中埋着枪的零部件……勇士们的身体已经烧得焦黑,鬼子去摘战士手中的枪,却怎么也摘不下来;等摘下枪时,战士扣扳机的指头也断开了……

抗日政府的领导和县大队的人员赶到了,他们和村民含泪收殓着战士们的遗体,悲愤地表示一定要向鬼子讨还这笔血债。在收殓烈士们的遗体遗物时,他们从烈士马金让趴着的土堆下发现了一份入党申請书,县大队指导员、第二中队队长王玉文代表党组织当场宣布,追任马金让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

七勇士宁死不屈的事迹立刻在翼城县传播开来,并传遍了抗日根据地,一直传播着,传播到今天,让我听来,我是要问个彻底的。这是因为我的大伯就在那个铁血时代,从我们陕西西府的扶风县跨过黄河,牺牲在了中条山抗击日本鬼子的血腥战场上……但他牺牲在了中条山抗战的哪一次战役?哪一处地方?我受父亲的嘱托,业已三到中条山,想要找到大伯的讯息,但却一直都未找到。但我没有灰心,我还要继续找下去,我写这篇短章,就是想要让知晓中条山抗战的朋友,帮助我实现父亲嘱托给我的这一愿望。

我想要说,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的2015年,我几乎都要幸运地找见我大伯了。那是因为我原来供职的《西安晚报》开设了专门栏目,编发了许多纪念抗战胜利的文章。9月1日的第8版,在“我一炮炸死了十几个鬼子”的头条回忆文章旁边,是记者张松、张红中赴中条山抗战遗址,寻访抗日英烈的文章。附在这篇文章后边的是一组未找到亲属的抗日烈士名单,共计43人。其中赫然罗列着我们扶风籍的三位烈士,我的眼睛抚摸着那些名字,突然地就抚摸到了一位名叫吴俊德的人,这让我的眼睛倏忽泛起一片泪光。一个英俊伟岸的关中汉子,突然地站在了我的面前,身上是战火撕成碎片的军服,脸上是战火刻画的血痂,他对我亲切地笑着,我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大伯。

我二伯叫吴俊儒,我父亲行三,叫吴俊番,我还有一个碎爸(老家把比父亲小的长辈都叫爸),叫吴俊合,他们兄弟共四人。大伯的名字也有一个“俊”字,具体叫吴俊什么?父亲给我交待过,碎爸也给我交待过,但我没能记住。《西安晚报》刊载的关于中条山未找到亲属的抗战烈士名单中,这个叫吴俊德的人,是我的大伯吗?初识这个名字,我一点都没怀疑,这就是我的大伯。我打电话把消息告诉了老家的伯叔兄长吴田平,要他在家乡做进一步的核实。

我大伯留有一张遗像,一身戎装的他,浓眉大眼,一脸的英武之气。这张照片,听我父亲生前给我说,是大伯1938年东渡黄河,赴中条山抗战前特别拍摄的。父亲还给我说,我们村赴中条山抗战的军人有三个,他们三人都拍了照。在父亲的讲述中,大伯当时是孙蔚如将军治下的一位中尉连长。赴中条山抗战后,就没了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听我们村赴中条山抗战身残回村的那个人说,大伯作战十分英勇,仅在平陆县王寺沟的一次阻击战中,与日本鬼子拼刺刀,他一人就刺死了好几个鬼子兵。这是大伯去中条山抗战传回家里的唯一一条消息,此后就再也没了音讯。

抗战胜利了,家里人盼望大伯回家,可是没有。紧接着三年内战,解放军取得了全面胜利,毛泽东主席在天安门城楼庄严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的时候,家里人还在盼大伯回家,却依然没有大伯的音讯。这时候,家里人以为,大伯也许跟随战败了的国民党军队,逃跑去了台湾。

因为这个猜测,生死不明的大伯犹如一团巨大的阴霾罩压在家里人的头上,让家里人在一段时间里,倍感哀痛。在以后很长的日子里,没人提说大伯,仿佛家里从来没有大伯这个人似的。

我碎爸吴俊合,特立独行,他没有像大伯一样,参加国民党的队伍,而是在他扛得动枪的年纪,北上延安,参加了共产党,并在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里成长。曾经担任陕西省委副书记的牟玲生,与我碎爸吴俊合在陕北革命阵营里相识。他给我说我碎爸特别能打仗,在游击队干了没几年时间,就担任了北山游击队大队长的职务。我查过资料,知道北山游击队当年活动的范围,既有扶风、岐山、凤翔三县北部的山区之地,还有麟游、旬邑等山区之地。北山游击队开辟了一条关中通往圣地延安的秘密通道,我碎爸他们在这条通道上,护送过多批次的革命热血青年,但最多的任务是,向圣地延安输送从宝鸡套购来的药品,以及枪支弹药等物资。

我父亲吴俊番,到他咽气的时候,叫来了我碎爸吴俊合,当时我们兄弟也都在场。父亲像是说给我碎爸,又像是说给我们兄弟听,要我们记着大伯,到我碎爸也倒头时,给大伯做副棺材,让大伯陪着我碎爸一起走。

父亲给我碎爸说了:咱们不能不顾大哥,让大哥零落他乡。

我碎爸眼里含着泪,给我父亲郑重地点了头。

我碎爸郑重地点头,让在场的我震惊不已。要知道,我父亲咽气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我碎爸能答应我父亲,在他去世后,和大伯合葬在一起这件事,是不可思议的。

我碎爸真是能活,他快百岁时,才无灾无病的辞世而去。我记着那一年那一天,即2008年8月18日,我碎爸的大儿子吴田平陪在碎爸身边,我碎爸把他给我父亲点头应承的事,说给了他的儿子吴田平。我接到报丧,急忙从西安往老家赶,在我乘车都要进高速公路收费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离休在省委东院的牟玲生老书记打来的,他让我到他一直保留着的办公室去一下。我掉转车头,当即去见原省委副书记的牟老叔,老叔为我碎爸写了一个挽幛,说他人老了,腿硬了,去不了我碎爸的灵前,让我把他写的挽幛捎回去,在我碎爸的灵前代他念一念。我答应了牟老叔,带着他写的挽幛,回到扶风县北的老家闫村,进门看见,并排儿陈列着两口黑漆棺材。

我知道,两口棺材,一口是我碎爸的,一口是我大伯的。

我匍匐着给我碎爸下头,田平兄拉住了我,让我先给大伯下头。田平兄说是碎爸最后叮咛他的,孝子下头,都要先给大伯下。我照着田平兄的指教,下着头不由热泪盈眶,痛哭失聲。到这时,我才真切的想到,亲人终是亲人,大伯为国为家抗击日寇,他杳无音讯,但他从来都没有消失,他一直活在亲人们的心中。

亲兄热弟的碎爸与大伯合葬在了我们村的公坟里。但我不认为这是结束,身在西安报业集团担任职务的我,想着还要找到大伯,他是东渡黄河在中条山抗战时失踪的,我便把我的注意力,首先集中在中条山抗战遗址上。《西安晚报》上登载的烈士名单,给了我很大的希望,但我把消息告诉老家的田平兄,他凭他的记忆,并访问了村里几位知道底里的老人,这个叫吴俊德的烈士,不是我大伯,我大伯叫吴俊岐。

我有点失望,但不是很失望,烈士吴俊德也是我们村上人。

我们村因此沸腾了好些天,大家既怀着对烈士的崇敬,又怀着对亲人的爱戴,组织起专门的班子,去了一趟中条山,在镌刻着吴俊德姓名的烈士碑前,祭了酒,敬了香,烧了纸,然后把香灰、纸灰收集起来带回我们村。在村子的公坟里,制了一副棺材,盛放上收集回来的香灰和纸灰,掩埋好堆起一座坟头。唢呐声声,哀乐阵阵,村里人集体为抗日烈士吴俊德举办了一个追思会。

追思会上,我大伯吴俊岐享受到了和吴俊德一样的礼遇。

我参加了村里举办的追思会,并且发言,说了这些年我寻找大伯的经历。我说了,我虽然还没找到大伯,但我找到了许多像大伯一样,英勇抗战在中条山和黄河一线的抗日英雄和他们的故事。

八百勇士跳黄河是我采集到的一个故事,还有陕北民歌《三十里铺》演唱的是另一个故事。我把那两个故事已经创作成了中篇小说,到翼城来听到了“七勇士”的故事,我想我是也要写成一部中篇小说的了。

我要用我的笔再记录中条山抗战勇士的铁血故事,同时继续寻找我大伯。

感受边城

得到容易知道难。我最近出版了一本名为《知道》的散文集,是天津的百花出版社出的,精装本,我还想出这样一本书,书名几年前就想好了,叫《第三种文明》。我2007年从西安报社出来,一头扎进陕北,走了几十条沟,翻了几十道梁,听了几百曲信天游,让我知道了一件事,中国的版图,不只是我们常说的农耕文明和草原文明两个板块,还有第三种文明存在,那就是以长城为线、陕北为点的一种文明。这种文明就存在于陕北的地理环境和人们的世俗生活中。这种文明有种强烈的杂交优势,让历史上对立的农耕文明和草原文明,在长期的征伐中融合,杂糅了农耕文明和草原文明的优秀品格,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文明形态。当大陆的问题和矛盾,纠缠得非常激烈,甚至无法调和的时候,只有从陕北出发,才会完成一次新的成长,一次新的建立。

千百年来,数次大的历史事件,甚至是改朝换代,莫不是从陕北开始出发的。

靖边县位于陕北偏西、与毛乌素沙漠相连,在万里长城脚下。历史上一直处于第三种文明的核心区。据记载,在清乾隆年间(1736~1795),以新城堡为县直“东与怀远县清平堡接壤,一百二十里;西与定边县柳树涧接壤,一百二十里;南与保安县牛头坡接壤,一百一十里;北至边墙十里”。光绪年间(1875~1908),改以镇靖堡为县制:“东至崔家畔一百里,与怀远县之狄青原接界;西至二道渠一百一十里,与定边县之茶店圾接界;南至黄花池滩二百一十里,与保安县之柳沟接界;北门外即边墙,出口至四朴树六十里,与怀远县之本塔儿梁接界。县境南北最长为116.2公里,东西最宽为91.3公里,总面积5088平方公里,总人口30万,其中农业人口25.2万,人口密度为每平方公里57人。

统万城遗址,就在靖边县境。建成于公元418年统万城遗址,是党项这个草原民族在人类历史长河中留下的唯一一座都城遗址,属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可以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它虽不见了当年的刀光剑影,也闻不见原来羌笛胡笙,但历经千年风雨的城墙,支离破碎的瓦砾,仍然诉说着当年的辉煌。登高望远,发思古之幽情,收沧桑于眼底,是靖边县最为宝贵的一份文化遗产。

古长城遗址蜿蜒曲折,时隐时现,高高耸立在千沟万壑之上,是第三种文明最真切的见证,以及实体呈现。还有距离靖边县城8公里的镇靖古城,最初为唐夏州节度使李佑所筑,镇靖城又名乌延城,唐长安至夏州的通道经城而过。上世纪30年代,镇靖曾是靖边县城所在地,现留有古长城、中山台、北城门等遗址,也是十分珍贵的。

靖边还是1935年解放的革命老区。毛泽东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转战陕北时,在靖边的小河、天赐湾、青阳岔生活战斗了64个日夜,中共中央著名的“小河前委扩大会议”就是在小河召开的,这些旧居保存完好,是靖边县又一个不可多得的红色文化遗产。

当然,靖边县如今最为灿亮的还是自然资源,好像是地上物产丰富的地方,地下要贫瘠一些;而地上贫瘠的地方,地下的埋藏却要丰富得多。地球是太公道不过了,靖边县就是这样,地上相对贫瘠一些,而地下却蕴藏着丰富的矿产资源。以靖边为中心的陕甘宁盆地中部天然气田,控制面积4300平方公里,控制储量3200亿立方米,属世界级整装大气田,靖边因此被誉为“塞上气都”。 在气田的开发利用方面,现在已有年净化能力50亿立方米的中国最大的天然气净化厂,10万吨甲醇厂,靖边至北京、上海、西安、银川、呼和浩特的输气管线。

靖边县南部山区还蕴藏着丰富的石油资源,已探明储量约在1亿吨以上。目前,全县石油年产能达300多万吨,建成了年加工原油150万吨的榆林炼油厂。

县境内北部煤炭资源分布面积亦十分的广阔,煤层厚,储量大,是神府煤田连接部分,已探明优质煤储量达35亿吨,具有重要的开采价值,煤炭资源的勘探开发工作已启动。

名胜古迹土特产品也非常丰富,是马铃薯的主产区,年产马铃薯50多万吨,被国家有关部门认证为“无公害食品”和“有机转换食品”。绿色食品荞麦、绿豆等小杂粮,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出口日本。以大蒜、辣椒、洋葱等为主的6万多亩大田蔬菜以其无污染、无公害的美誉而销往全国各地。全县羊子饲养量已达100万只,年生产优质羊肉5000多吨,品种有萨福克羊、白绒山羊、小尾寒羊、杜泊羊等。由于独特的地理气候条件和饲草资源,靖边羊肉无腥无膻,肉羊羊肉被国家有关部门认证为“有机转换产品”,是真正的陕北优质绿色食品。陕北白绒山羊以其产绒量大、绒色洁白、强度大、纤维细长、繁殖性能强等优点,被国家畜禽品种审定委员会命名为“陕北白绒山羊新品种”。

热情豪放的大秧歌,高亢激昂的信天游,如泣如诉的陕北道情,细腻秀美的三边剪纸随处可见,是靖边县更为独特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此外,靖边的柳编制品、中草药材已打入国际市场,精制蜂蜜获1992年香港国际食品博览会银奖;芦河系列白酒曾多次在国家、省、市酒类评选中获奖,其中有两个品种获1993年香港国际食品博览会金奖;田源粉皮畅销省内外;小米、绿豆、葵花油等农产品和剁荞面、油炸糕、羊杂碎、凉粉等地方风味小吃也在省内外享有盛名。

锦绣半日遥

我是喝着真硒水到黎坪来的。

一车人,大都是全国获得过茅奖和鲁奖的作家,一路上喝的,又都是陕煤化在紫阳县硒谷开发的真硒水。人是好人,水是好水,从西安出发,距离黎坪虽然远了点,有多半日的车程,可是大家从祖国的四面八方赶来,凑在一块,还是很开心很美气的呢。所以一路上,有歌声,有笑声,还有说古论今的小段子。大家应该早都听说了黎坪的,陕煤化开发的南郑黎坪森林公园,风景如画、宛若仙境,特别是深秋的红枫更是美轮美奂,远近闻名。因此,一切的劳累与困顿,就都不算什么了。

漠漠青苔新雨羞,浓浓寒凉已深秋。

天书崖伟云戴帽,剑峡水急小壶口。

我们才到黎坪,把随身带来的行李都没顾得往宾馆里放,即被热情的黎坪景区主人,带着进入了风景区。路上的时候,还下着雨,进入景区,真如主人说的那样,云散日出,而刚刚过去的秋雨,则使万物像被洗过一样,清新剔透,幽静明艳。三十人座的小巴,沿着蜿蜒盘旋的山路缓缓前行,好似穿行在一条唯美的走廊里。所到之处,草木葱郁,层林尽染,叠翠流金。放眼望去,云雾缭绕,层峦叠嶂,美不胜收。漫山遍野,红叶烂漫。微风轻拂,阵阵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倍觉神清气爽,心驰神怡。

在主人的引导下,我们最先要去的是中华龙山。

地质学家认为,黎坪及其周围广袤之域,在四亿年以前曾经是海。一场伟大的地壳运动把海变成了山,但海的遗存却没有因此而改变,只是以另一种方式保留了下来。及至到了中华龙山脚下,涌入我眼帘的是一片赤色的山岩。在路上我已听说,这片赤色山岩,是在2008年5·12大地震后,山体土壤被震松了,接着是一场大暴雨,把覆盖在山岩上的浮土,冲刷而去,这便意外的暴露出了这片赤色山岩。慧眼识景的黎坪人,抓住这个机会,组织专家队伍,把赤色山岩考察了个透,发现这片赤色山岩遍布龙鳞,蜿蜒腾挪,仿佛从群山之中新生出来的一条巨龙。大家震惊了,小心地保护起来,开辟成了黎坪山里一处最为神秘的景观。站在中华龙山的脚下,抬头来看,有的堆积如塔,有的结构若堡,有的环拱似门,有的分裂为谷,全然润泽酥涩,使人顿起百般感应,遥想地壳运动的神奇,狂暴的风把泥沙堆砌成丘,风又把泥沙之丘的表面吹旋为半圆半椭的凹坑,凹坑连着凹坑,没头没尾,没有穷尽。

中华龙山就这样神功天造般的诞生了。

剑峡、鹿跳峡 、红尘峡在第二天的时候,依次吞纳了采风团的我们。相传在远古时期,这里水美草肥,麋鹿成群,在静静的河谷嬉闹追逐,谁料一条恶狼奔来,追食麋鹿,麋鹿纷纷跳过悬崖,一只小鹿不慎掉入溪流,鹿妈妈奋不顾身跳入水中,用头顶出小鹿,并把自己的廘角变成一把利剑,刺死了饿狼。闻听此事的山里人,感怀这种伟大的母愛,故将此地命名为“鹿跳峡”,我的眼睛因此而湿润了。

纵横交错的溪流,到处是跌差,有跌差就有瀑布,或高或矮,或急或缓,或宽或窄;高瀑气势恢宏,矮瀑小巧玲珑;宽瀑银帘前川,窄瀑一线直下……是这样的我们走入了红尘峡。何以叫了这样一个名字?据传古华阳国时,有位叫樊志张的南郑籍朝廷命官,曾横刀立马征战疆场,功勋卓著,年迈返朝后却坚辞高官厚禄,回乡隐居于此,号“红尘居士”,百姓为了纪念他,就把他悠游居住的这段谷地称之为“红尘峡”。红尘峡可说是黎坪国家森林公园开发的最大的一个景区,长大约4公里,步入谷底,一路走来,看得见清澈见底的西流河,俗话说“自古一江春水向东流”,而这条河流却是向西流的,这怎么说都要算作一处奇观了。我们十数位作家诗人,顺着河谷走着,高谈者有之,低吟者亦有之,走到最深处,却见峭崖壁立,满山红、黄、绿、粉,风摇树摆,五彩缤纷的落叶,脱离开生长了多半年的树梢,萧萧而下,那一种情景,让我不能自禁,当即吟哦了一首七言歪诗:

红尘峡深脱俗尘,红叶青山共水生/梦里难逢眼前逢,世间别来不伤神。

朝来暮去,日散霏归,我们满怀黎坪清气,驱车又到了紫阳县的蒿坪,这里有陕煤化经营数年的“真硒水”哩。一路而来,像我来黎坪的路上一样,亦是一路的“真硒水”,滋润着我的口舌,润泽着我的心肺,如梦似幻的赶黑到来。锦绣半日遥,我不能辜负“真硒水”的一往情深,但我要写出它来,该是我的另一篇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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