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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读书和怀乡病

时间:2024-05-04

余子愚

和毕亮一样,我也是远离家乡的写作者。我们只能通过写作,通过文字进行精神还乡。

而故乡是回不去的地方,因此作家们会得上怀乡病。在毕亮的近作《舌华录:且吃茶去》中,我看到了他的生存状态——喝茶、读书和怀乡病。

1.喝茶

在我看来,好作家一般都有一个好胃口,无论是喝酒、吃饭还是喝茶。毕亮也不例外,他对待喝茶这件事的确是有着好胃口的。

在《桐城小花》文中,毕亮写道:“我喝茶不讲究细节。其实是乡下人不知道细节,有茶,逮到就喝。也不管好坏。”

毕亮用不厌其烦的文字详细描述他的喝茶生活:“只见茶叶在热水中渐次舒展,如同一个刚睡醒之人伸展拳脚,也像一个侠客在文字的江湖里大显身手,直至满杯清水变色。”(《喝一杯下午茶》)“于是得了几枚条形苦丁茶,泡在被子里,汤色挺好看。”(《苦丁茶》)“喝的就是崂山红茶。改常喝的紫砂茶杯,专门重新洗了一个玻璃杯。透明的玻璃杯中,茶的汤色鲜明,愈发显得红亮。”(《崂山红茶》)……“我喝茶不讲究,早从汪曾祺文章中知道大碗泡碧螺春,终于等到喝的那一日,也没有早早准备大碗。还是常用的玻璃杯。一杯在手,万事之忧姑且不管,沉浸在茶汤中。”(《碧螺春》)

毕亮是一位有心人,他详细记录茶叶之形、茶汤之神,并且“沉浸”其中。尤其是对大红袍的描述可谓传神:“深处西域绿洲,喝茶大红袍,却宛若置身大漠。杯里的茶汤是连绵的沙漠,有上千公里那么长吧。茶汤里摇曳的茶叶是骑在马背上的红袍将军,是外出征战,抑或是凯旋而归,都是可以自由想象的。

红袍将军在无边的大漠,也走得随性,大漠在残阳下也渐变为红色。或三五成群,或独立独行,却都一手执红缨枪,一手握着茶壶,茶壶里泡的是大红袍,甚至马匹都是红色的(枣红马,抑或是西域的汗血马?)。红袍将军驾着红马喝大红袍茶,得其所哉。”(《大红袍》)

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作家毕亮的可爱,他如同“一个侠客在文字的江湖里大显身手”,且神游四方,对大红袍进行充分的想象,“红袍将军”表面是指“茶叶”,实质何尝不是指作家本人呢?

引申来说,侠客讲究自由,行侠仗义,该出手时就出手;而将军讲究法度,行军打仗,该收兵时就收兵。两者看似矛盾,其实有许多相同,取舍之间,见识智慧。毕亮作为一个年轻的“老作家”,深谙此道,他将喝茶的心得用于读书和写作之上,力求读好书,写好文章。

2.读书

近年来,毕亮在文学创作上的变化是明显的,他由诗歌转向散文,兼及书评,堪称“多面手”。

毕亮不仅自己读书,还带动身边的朋友们读书。从本组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在喝茶之外,毕亮提的最多的就是读书。

“下午睡醒时已经五点了。这时间在新疆还不算晚,眼见没了睡意,就起身泡杯茶,看书。……书是友人寄赠的一套“下午茶书系”六本,昨天下午收到,见有两三本是熟识朋友的著作,就打算先看。”(《喝一杯下午茶》)

“在新疆,我有时会翻翻桐城方志一类图书(没有纸质的,所翻均是PDF扫描本),见有桐城茶“品不减龙井”之说。”(《桐城小花》)

“以上是周作人在《吃茶》里写到的。喝得少也就关注得少,原来苦丁茶是这么回事。”(《苦丁茶》)

“读书写文也是这样,好文章那么多,看过,抄过,诵过,想自己写一篇比泡一杯茶喝一杯茶难多了。”(《崂山红茶》)

“前些日子翻汪曾祺小说集,有一篇《八千岁》,以前也看过,却没留意还写到过“八千岁”喝茶。”(《砖茶》)

“终于昨晚翻完《浮生六记》(外三种)时把最后一点喝完了。喝了五开还是六开,当时忘记留意了。”(《金山时雨》)

“碧螺春里还有温婉大气。这是我以前不知道的。所以这回喝出此种感觉,连我也是大吃一惊。可能和喝茶前不久刚刚读过同学的《隐约江南》有关。”(《碧螺春》)

读书、喝茶,是爱书人的两大乐事,毕亮一边喝茶,一边读书,一本本名家佳作伴着一杯杯清香佳茗,被毕亮熟读于心。

“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毕亮正是从周作人、汪曾祺、沈复等散文大家身上吸收了散文的写作手法,使其作品具有恬淡醇厚之风,如普洱茶,愈久愈醇。

3.怀乡病

从安徽桐城远赴新疆,十年来,毕亮对家乡的思念日益加深,化为文字,读来令人动容。

“在家时不喝茶,等到喝茶时,桐城小花反而不易得了。近几年网购兴起,才稍微好点。在父母的印象中,我还是那个不喝茶的小儿子。所以当有一天打电话回去,让老爷子给我寄点桐城茶来喝时,他们都很诧异。也难怪,这么多年,我极少在家里待。偶尔的几次回家,也都忙着聚会去了。”

不易得的桐城小花以及父母的诧异,说明毕亮的变化不为父母所知,毕亮在父母眼里,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新疆是个不产茶的地方,来此经年,我反而喝茶了,甚至还有越喝越凶的趋势。一个人的生活习惯,真是说改变就改变了。”“来此经年”与前段所述“这么多年”,在同一篇文章中同时出现,加重了对其个人生活习惯改变的描述,也反证了作者远离家乡的无奈。

“从第一次喝砖茶算起,差不多过去了十年,我终于由一个安徽人长成了父母口中的北方侉子。”(《砖茶》),读到这样的句子,我想起了自己在外漂泊的十年生活,忍不住眼含热泪。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曾以“怀乡”情感创作大量小说作品,显示了怀乡病对于作家的重要意义。

从作家毕亮身上,我们看到了怀乡病的存在。在喝茶和读书的滋养下,怀乡病必将日益“加重”。这对处于创作旺盛期的毕亮来说,无疑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饱满的情感,加上闲散的书写,毕亮的散文作品将更加“有滋有味”。这当然值得喝上一杯“不管好坏”的茶!

责任编辑:李 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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