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黄博
忙了一晌午,李为民终于掰完了地里的玉米棒,便坐在水龙头前搓洗脚上的渍泥。他仔细的搓着,发出“滋!滋!”的声音,搅混了一池清水。突然,院里进来了几个大盖帽。
“啊!朱所长,欢迎!欢迎!”李为民先是一惊,见是朱所长,紧缩的肌肉顿时舒展开来。
“李为民,跟我到派出所一趟!”朱所长板着脸,掏出手铐。
“怎么啦!”李为民一愣,僵住了。
“怎么啦!有人告你滥砍村里经济林。”朱所长扬了扬手上村民们的联诉状。
“这……”李为民脸色纸白,转身跑进了屋。
“想跑?”两名警员飞速跟了上去。
“呀!不是,我妈生病了,我给我姐打个电话,马上跟你们去。”李为民打完电话,就被押上了车。
傍晚时分,派出所大院里驰进了一辆轿车。朱所长见是公安局局长的夫人,大吃一惊,忙上前请安。局长夫人没答理他,径直来到李为民面前。
“姐!”李为民见是姐,无神的眼珠刹那间亮了起来。
“朱所长!我弟弟就交给你了,我到娘家看看!”局长夫人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朱所长呆呆的盯着轿车驰出院门,不知所措。
村民们见李为民被抓走了,高兴的唱了歌,放起了鞭炮。兴致正浓时,忽见李为民回来了。村里顷刻安静了下来,便大骂朱所长是猪,没有用……
夜深了,李为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朱所长的话“李村长,祝贺你没事了。只要我不上报,你毁了证据,万事大吉。”便笑了。又瞅了瞅枕边那两万块钱,心里不禁有些打颤,这是朱所长让姐夫推荐他做城关镇派出所所长的礼物。可姐夫刚当公安局局长,能办事吗?李为民没把握,决定天一亮就去找姐夫。
几个月后,朱所长调进了城关派出所当了所长。在他调走的第二天,派出所调来了一位任所长。李为民得知他是朱所长的同学,不敢怠慢,备了酒菜,为他接风洗尘。任所长很是知趣,对李为民非常热情。一有空,就去李为民家玩。一来二去俩人成了无话不言,言无不尽的好朋友
这晚,任所长提了几瓶陈年老窖又去了李为民家。嗜酒如命的李为民,见了好酒便狂饮起来。
一阵狂饮,酒酣的两人便胡吹起来。任所长说自己偷卖过枪支、玩过女人……李为民不甘示弱,说他睡过十几个村妇、克扣过村里五保户的钱……
“哈!怪不得你瘦成猴样了,想必你把钱全花在了村妇们的身上吧。”任所长拍了拍李为民,哈哈大笑。
“没!没!嫖婆娘只是胡吹,我只用了一些钱给我姐夫跑关系了。”李为民醉摇着双手,语无伦次。
“怪不得,你姐夫这么快就当局长了。”
“是呀!这个社会,想当官没钱不行啊!有钱可以买官、可以玩女人、可以……”李为民说着说着就醉倒在了地上。
任所长见机赶紧回到了家,连夜写了一封检举信,备好刚才偷录的口供,整理好平时积攒的证据,不等天明就去了市反贪局。
几天后,李为民与他姐夫都被捕了,村民们高兴的放起了烟花,拍手叫好。再看新闻报道都乐了,任所长调到县反贪局当了领导,这下贪官们要遭殃了。
不是钱的事
在城里呆久了,想回乡下老家看看。恰逢礼拜天,就开车回去。
路上的车辆真多,堵得人心慌。放假了,城里人到乡下踏青,乡下人到城里散心,去处虽有不同,可都是在享受生活。
一小时后,到家了。刚放下行李,邻村的刘三叔打门前过来。
“哟,大公子回来了?在城里过的挺好哇!”刘三叔见我,不等我掏烟,忙递上一支来。
“托三叔的福,平平安安,还行吧!”接过烟,我一看是红双喜,开起了玩笑:“三叔家有喜呀。”
“哎呀!要不说是在城里上班呢,真灵光。你大憨哥后天结婚,来喝喜酒啊!”三叔高兴得满脸皱纹全都舒展开来。
“好啊!我一定来。”大憨有媳妇了,我一愣,高兴的答应了。
大憨是我上幼儿园时的同学。他是我们班个头最小,年龄最大的孩子。读书不行,刚小学就念了11年,小学未毕业就随三叔出门打工了。
大憨18岁那年,三叔托人给他介绍了一位姑娘。那姑娘长得贼水灵,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让人瞅着心发慌。羡慕得我都不想上学,想回家讨媳妇了。不曾想,一句玩笑害苦了大憨。
记得姑娘来看家儿的那天,大憨问我给女孩端醪糟鸡蛋时说啥。说啥,我也不懂。突然,想起大嫂说过,“喝醪糟鸡蛋发奶”,就给大憨说了。大憨还真憨,对那姑娘一字不漏的说了。姑娘羞红了脸,扭身跑了。从此以后,“喝醪糟鸡蛋发奶”,成了村里人久传的笑话,人们都说大憨是二椅子,再也没人给他介绍对象了。
“爸!大憨咋一下子就有媳妇了?”我有点不相信,问爸咋回事。
“你这娃,结婚还能有假?这刘老三还真能行。”爸瞥了我一眼,怪我小时候老惹祸。
“这与三叔有关系?咋回事呀?”
“你三叔会晒钱那。”
“会晒钱,晒啥钱呀?”我一头雾水。
“你是不知道。你三叔,把家里仅有的一万元钱,全拿去信用社换成了1元的小钞。拿回家以后,把钱全放在水里闷湿,又借了十几床席子,把钱全放在上面晾晒。”
“爸!这不是有病吗?”真是活宝,我愣了半天。
“你知道啥呀!村里人见你三叔,刚零钱就这么多,不知大钞有多少。于是谣传四起,说你三叔家里钱很多,有十几万、几十万……有钱了你说还能娶不上媳妇吗?”
“嘿!真聪明!”我一下子明白了,这是三叔耍滑呢!
“哎!还真行。”老爸嘘了口气,自叹不如。
大憨结婚了,我很高兴。高兴之余,我又担心了。第一次相亲是不会说话害了他,这次虽有三叔的高招,不晓得姑娘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我考虑着不同的结局。
不幸来了,大憨媳妇走了,我没有惊讶。大憨的憨,是自身问题,慢慢的会有改变。三叔晒钱蒙骗,毁了孩子。殊不知婚姻的幸福,不是钱就能就解决的事。
苹果花开
春日的响午,小伙伴们聚在我家门前的苹果树下蹦来蹦去。一会儿拔一根草,一会掏出弹弓胡乱的射击,玩得可开心了。淘气的我折下开满花的丫枝来,围了圈儿,戴在头上。
“小黑戴花圈儿啰!小黑戴花圈儿啰!”小伙伴见我的模样,便叫嚷起来。
我一听,他们咒我戴花圈儿,气得拉开弹弓,朝他们射击。伙伴们见我射他,就齐还击我。我见斗不过,就往房后的竹林里跑。
“有种的,别跑!”大伙儿你追我赶,闹得可欢了。突然,林外传来“啪!啪!啪!”的鞭炮声。大伙儿闻声,全都钻出了林子。我也不甘落后,如梭子似的窜出了林子。只见李二叔站在我家门前的苹果树下,放着鞭炮。
“李二叔,我大呢?”我见李二叔回来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飞似的来到他身边。
“老李回来了,我屋里人呢?”妈不知啥时,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拎着水瓢,嘟囔着:“烂心的老李,在我家门口放啥鞭炮?”
“大嫂!”李二叔见我妈,喊了一声,便不再吭声,只顾放鞭炮。
“咋了老李?”妈见李二叔不语,模样有点怪,心里直发毛。
“妈,肯定是爸给我买枪、买糖了。”我啪的一声打开了李二叔身边的一个木盒。一看楞了,盒子里全是灰。
“小祖宗!”李二叔见状,一把关上木盒。
“死老李,是什么呀!”妈见状,便扔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过来。
李二叔不语,从上身的内衣口袋里掏出带体温的一沓大团结递给妈。妈看着被煤炭灰染黑的钱,直勾勾的盯着李二叔“我屋里人呢?”
李二叔揉了揉眼睛,转过身去,点了支烟,使劲地吸了几口,“大哥……他……他……没……了……”
“啥?”李二叔的话音未落,妈一下子晕倒在了地上。
爸是为了家,才去挖煤的。他走时说,过年回家给我买手枪、买衣服……
可是过年那天,他没回来,只有他让人捎回的一沓带煤屑的钱和一封信。爸在信中说他到苹果树花开时回家栽洋芋,点苞谷。
哎!爸就这样走了。家里的重担全压在了妈妈的身上。不到五十岁的她,腰弯得像炸虾。双手瘦得似鸡爪,缩着,伸不直。我见妈的模样,就想哭。哥和姐见状,自动退学了。帮妈妈干家务,供我一人上学。可是妈依旧很劳累,家里依旧很贫穷。
不久,家里交了好运。大表姐把姐带出山外打工去了。她告诉我妈,女孩儿在城市挣钱容易,甭担心。可妈总不放心,怕姐出事。每晚都给菩萨上一炷香,保佑姐在外平安。
姐走了,家里很冷清,没有笑声。好在月底,就有了她的喜讯。她给家里寄了二百元钱和一封信。她让家里人甭担心。她在一个酒店里当服务员。此后,家里有了姐姐的不断寄钱,不但还清了债务,而且还买了一头小母牛。妈说小母牛好,既能帮家耕地,又能生小牛卖钱。哥很赞同妈的说法。我却异常痛苦,仿佛这头母牛就是姐。她为什么一去五年不回家?她到底在干什么?我告诉妈,我想去山外找姐。可就是不知道她的真实住所。怎么办?我一脸茫然。
没想,这年冬天,姐回来了。她长高了许多,似乎患了大病。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蓬松着,遮着一张黑黄干瘦的脸。身上裹着件旧风衣,呆立在家门口的苹果树下,盯着树枝发呆。
我走近细瞧那苹果树,笑了。不就是南面向阳的丫枝上,开了几朵白色的苹果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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