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李培禹
看最近的朋友圈,有诗人呼喊:“以后别再叫我诗人了,咱丢不起那人!”缘何?——诗歌乱象。
笔者写了大半辈子的诗,有的发表过,有的也得过奖,但至今听到“诗人”的称呼,还是难免有种脸红的感觉——因为诗歌的神圣。朋友的诗名远在我之上,可他为何不愿再顶着“诗人”的桂冠了呢?原来,他对最近中国诗歌学会常务理事们“高票通过”一位企业家出任会长有异议,认为诗歌学会的会长理应由中国诗坛领军性的著名诗人担当,诗界与商界联姻,不是好事。我觉得这也说不上是什么坏事,因为这位企业家除了有地产,还有诗集,毕竟也算个诗人。况且中国诗歌的“会长”又不等于就是中国诗歌的领军人物。领军不领军,得由诗人的作品、人品,经长时间磨砺淘洗后再定。
但由此想起当今诗界、诗坛屡屡生发的怪胎、奇闻,乌七八糟,实在看不顺眼,不得不嘚啵几句。残疾农妇余秀华的“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引起的风波,以及“不蒸包子争口气”荣获鲁奖的争鸣,把多年冷寂的诗坛搅得热翻了天。所谓“著名诗人”、“新派诗人”,春笋般一茬茬冒出,神州各个角落似乎都在进行诗歌节的狂欢,各种“某某杯”大奖频频颁出,诗歌学会的几位会长马不停蹄地赶场奔波,好让人心疼。李白、杜甫、白居易,郭老、艾老、徐志摩等诗人的故乡也热闹起来,能开掘的都被挂上牌子,一些县城甚至乡镇,只要出钱,就能搞个全国性的诗歌大奖。名目繁多的一个个特等奖、金奖、大奖频频颁出,却难有一首好诗为人们称颂流传开来,这奖又有何意义?
更奇葩的是,有一个六岁开始写诗的男童,九岁出版了其首部诗集。于是我们读到了他写的“爱情”:“我和姥姥没有爱情,她实在是太老了;我和妈妈没有爱情,我只喜欢她的奶子……”这孩子大概连“乳房”俩字都不会写呢,又不可能经历过爱情,他的这几句与爱情、与诗沾边儿吗?我们的出版社怎么做的选题?编审者是怎么让这本书名为《柳树是个臭小子》的“诗集”,堂而皇之通过的?据说,还有些体面的诗人、评论家吹捧这九岁的神童。诗歌乱象也蔓延到翻译领域,前些日子网上炒作泰戈尔《飞鸟集》的一个最新中译本。流传很广的郑振铎先生翻译过的诗句“大地借助于绿草,显出她自己的殷勤好客”,被这位译者翻译成“有了绿草,大地变得挺骚”,有诗人感慨,这种鄙俗、龌龊的口水化译句,居然出现在国家公开出版物中,令人瞠目!
诗歌乱象何时休、何时了?如果这种亵渎经典、丑化诗歌的现象任其发展,甚至成为时尚,将是怎样一个“可怕”了得!乱象的造成虽是诗界、诗坛的少数人干的,但玷污的却是诗歌,蒙羞的是我诗之大国。我们每个热爱诗歌的人,都有权利和义务站出来,怒喝一声:住手吧!
【原载2016年2月23日《北京日报·深读周刊·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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