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王厚明+王建军
有一首家喻户晓的古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的作者是唐代诗人李绅,他还有一首诗也颇为感人:“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从这两首诗读来,可知李绅原本是个生活非常简朴的清官。然而,李绅步入仕途飞黄腾达后,却再也没有了前两首诗歌里的悯农之心,逐渐蜕变成一个花天酒地、滥施淫威的官宦。从和李绅同时代的唐朝诗人刘禹锡的诗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与写《悯农》时判若两人的李绅。“高髻云鬟宫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司空见怪浑闲事,断尽苏州刺史肠。”诗歌的大意是:佳肴美酒,轻歌曼舞,李司空早已习以为常,养尊处优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可我刘禹锡却肝肠寸断,于心不忍。
随着官职的升高,李绅“渐次豪奢”。据传,李绅一餐的耗费经常多达几百贯甚至上千贯。李绅爱吃鸡舌,每餐光耗费活鸡就达三百多只,院后宰杀的鸡堆积如山。李绅当淮南节度使时,他对百姓疾苦极为漠视,“李绅以旧宰相镇一方,恣威权”,狡吏奸豪都“潜行叠迹”,普通百姓更是“惧罹不测,渡江淮者众矣”。意思是说在李绅治下的百姓,终日惶惶不安,于是纷纷渡江淮而逃难。与李绅同时代的韩愈、贾岛、刘禹锡、李贺等人无不对其嗤之以鼻,李绅死后,被定性为酷吏,受到了“削绅三官,子孙不得仕”的处罚。
李绅的蜕变轨迹,对今天的为官者应有触及心灵深处的自省和警示:无论处事还是从政,地位的变化都会蕴藏重大的风险,待遇的趋优都会潜伏莫大的祸患,权力的升迁都会面临着巨大的考验。李绅何以“渐次豪奢”,有几处值得我们探究、深思——
“渡江淮者众”说明了什么?《悯农》是李绅年轻时发出的感叹,如果他能在升迁过程中时时有此肺腑之感,一定不会蜕变为酷吏。可发迹后的李绅热衷于拉帮结派,在近四十年的“牛李党争”中攀结权势,攫取权力。随着职位的变迁和身份的变化,李绅体察百姓疾苦少了,对底层群众的感情淡了,甚至以高压手段欺凌下级官吏和百姓,完全走向了群众的对立面,失去了“百姓至上”这个支撑他思想境界和价值高度的根本理念。如此,百姓“惧罹不测,渡江淮者众矣”的生活惨剧也就是难免的了。
为什么李绅会“渐次豪奢”?从悯农之感叹到刘禹锡之感慨,从“粒粒皆辛苦”到食鸡舌三百,从忧患“农夫犹饿死”到逼迫百姓“渡江淮者众”,李绅逐渐走向了“渐次豪奢”的不归之路,在“渐”中丧失了理想信仰,在“渐”中丧失了群众立场,在“渐”中褪变了政治本色。今天的现实生活中,我们不少位高权重的官员东窗事发后在铁窗下发出的忏悔,不也都能看见李绅“渐次豪奢”的影子吗?历史和现实反复印证,放松世界观的改造,偏移价值观的取向,“渐次豪奢”就会犹如邪恶之神施加的魔法,把一个个意志薄弱之辈拉下水。
李绅行为不检却一路升迁,监督何在?尽管李绅身处恃强凌弱的封建社会,但令人咋舌地食用三百个鸡舌也绝对是个大新闻,却无人举报,也许是无人敢报吧。即使是曾当过监察御史的刘禹锡应邀参加李绅的豪宴吃请,也只是徒发感叹却没有上奏弹劾。李绅见刘禹锡对他的家妓杜韦娘十分着迷,于是便把杜韦娘送给了他,这就使李绅的上司对此更难有耳闻了。尽管李绅最终被剥夺了官爵,子孙也不得从政,但那毕竟是退休身死后的马后炮了。由此可见,权力一旦失察失管,就会成为害群之马。这也启示我们,必须“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要始终依靠制度的力量管权、管人、管事,要紧紧依靠群众的力量治官、查案、纠风。
【原载2014年1月(上)《学习月刊》】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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