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刘建国
我再找不出不结婚的理由了。我小学同学的儿子坐在班上,都成了我的学生。我可以面对母亲的训斥,却无法面对母亲的眼泪,尤其母亲看到和我同龄的人抱子携女时眼巴巴的表情。
我愿意娶孙方萍了,孙方萍也已经先我两天同意嫁给我了。
我们商量好,一切从简,订婚宴免了,两个人一块进趟城,给对方买点东西,亲事就算定了。
我骑摩托车,后座上驮着孙方萍。一路客客气气、说说笑笑地进了城。孙方萍是我的同行,十年前我们就认识,十年前媒人还给我们提过媒,结果孙方萍摇头,我也没点头。
此前,孙方萍充其量算是我的一个熟人,从这天起,就是我的未婚妻了,我发觉孙方萍看我的眼神很深情,透着关爱。孙方萍还弹飞了我肩上的一根头发,轻轻的。
县城的商场里,孙方萍相中了一件套裙,问我:“好看吗?”我说:“好看。”孙方萍丰腴的身材穿什么也不好看,但只要她相中就行。我就去掏钱。孙方萍说什么也不让我掏:“你那点钱,省着吧,结婚时用钱的地方多了。”这份钱我不能省,我执意要掏。孙方萍就急了:“我是不是你老婆?”我一听,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是,当然是。”孙方萍就笑了,自己掏出钱夹,把钱付了。不仅如此,孙方萍还花两千元给我买了部手机,孙方萍说:“你那部手机早该送废品站了。”
进城回来的路上,天晚了,车速很快,孙方萍吓得从背后抱住我,还咬着我的耳朵大声说:“今天起,我就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我很激动,我不知道孙方萍能不能感觉出摩托车猛烈的颤抖。我说:“我一定好好爱你。”我一激动,摩托车车速又提高了几码。
我其实知道,孙方萍并不爱我。孙方萍的白马王子是她一个叫李永刚的大学同学。孙方萍大学时跟李永刚处了三年,后来大学毕业。李永刚分配到省城工作,孙方萍却分到了家乡农村的中学。李永刚提出分手。这其实不算什么,偏偏孙方萍很执着,失去了爱情,一时承受不住打击,患了精神分裂症,从此不能提起恋爱和结婚,一提起就犯病,大脑就失去控制,丧失了自由活动的能力。这么多年,孙方萍不停地打针吃药,体形慢慢变胖了,精神总算有所平复。特别是几天前,孙方萍无意中听说李永刚的儿子已经5岁,上幼儿园大班了,没想到病情突然一下子全好了。
我做梦也想不到孙方萍会成为我的未婚妻,我初恋的女孩比孙方萍漂亮多了,皮肤是吹弹即破的那种白嫩,嘴唇永远鲜红着,像一枚诱人的甜樱桃。当然,我更不入孙方萍的法眼——这我知道,孙方萍眼光再低,如果不是生病,绝不会下嫁给一个乡村小学的代课老师。
我和孙方萍商量好了,两个月后结婚。务必使母亲如愿以偿抱上孙子。
我有一点做得不够理智,我总是把孙方萍当作自己的初恋,有几次甚至喊错了她的名字,好在孙方萍并不特别在意,就像她无意中喊出李永刚的名字,我假装没听见一样。
订婚才半个月,我做了一件傻事,我跟孙方萍做了真正的夫妻。我始终认为,是月亮惹的祸,那天晚上月华如水,同几年前我和我的初恋漫步林间时的月色毫无二致。
本来,我不觉得傻事儿有多傻,既然一个月后结婚,那是早晚的事儿,但是,第二天我就知道那件事儿到底有多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电话把我从梦中吵醒了,想不到是那个使我失魂落魄、魂牵梦萦的初恋。她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我想马上和你结婚。”
我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十几年来,初恋说过喜欢我,但是从没答应过要和我结婚。初恋是一只白天鹅,白天鹅的目标永远是遥不可及的天边。
我问:“你的那位呢?”
初恋说:“不要我了,嫌我配不上他。”电话那头突然哭了。
我说:“不巧——”
初恋停止啜泣,问:“怎么了?”
我说:“我爱上别人了。”说着,我向一旁酣睡的孙方萍看一眼,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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