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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思“二老”风范 感悟“三辞”、“三不”

时间:2024-05-04

余耀中

2009年7月11日,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日子。一日之间,季羡林、任继愈两位年高位尊的学者,相继离世,前后仅相距4个小时。“二老”于同一天告别人世,同一天驾鹤西行,是一种巧合,也给人们留下了不尽的双重思念。逝人已去,风范长留,人们之所以深情地敬重二老,深切地怀念二老,不仅是因为二老的学识,还因为二老高尚的道德品质。季老的“三辞”,任老的“三不”,伴随着二老的学识、品德将流淌在历史长河中,传颂在人们的心目中。

“摘去三桂冠,还我自由身”。季老亲切而又感人的话语,仿佛仍在耳边回响。他生前,一辞“大师”,二辞“泰斗”,三辞“国宝”,已被视为美德,传为美谈。

季老为何一而再,再而三,三辞三桂冠?起初,有的人感到不可思议,有的人感到迷惑不解,更多的是,只知其然,很想知其所以然。“三辞”的深处,珍藏着季老的心境,心境之中有他为人为文的崇高境界。他在《病榻杂记》中,真诚地道出了,他自己是如何看待这些年,外界“加”在自己头上的“国学大师”、“学界(术)泰斗”、“国宝”这三项桂冠的呢?他,虚怀若谷,远离名利,淡泊明志,不图虚名,他坦坦荡荡,诚诚恳恳,一一作辞,面对“大师”这顶桂冠,季老如是请辞:“环顾左右,朋友中国学基础胜于自己者,大有人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竟独占‘国学大师的尊号,我连‘国学小师都不够,遑论‘大师!”;面对“泰斗”这顶桂冠,季老如是请辞:“我这个‘泰斗从哪里讲起呢?在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中,说我做出了极大的成绩,那不是事实。说我一点成绩都没有,那也不符合实际情况。这样的人,滔滔者天下皆是也。但是,现在却偏偏把我‘打成‘泰斗!我这个‘泰斗又从哪里讲起呢?”;面对“国宝”这顶桂冠,季老如是请辞:“我所到之处,‘国宝之声洋洋乎盈耳矣,我实在是大惑不解,是不是因为中国只有一个季羡林,所以他就成为‘宝。但是,中国的赵一钱二孙三李四等等,等等,也都只有一个,难道中国就有13亿‘国宝吗?这种事情,痴想无益,也完全没有必要。我来一个急刹车。”

季老三辞桂冠,完全出于真心实意,并非是虚情假意般的半推半就,更不是挂在嘴边的客套话,在三顶桂冠面前,他淡然相对,坦然相辞,泰然如松,他说:“三顶桂冠一摘,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欢喜。”季老的胸襟,受到世人的崇敬,社会的赞许,2006年“感动中国”活动的颁奖辞,对季老的评价如是说:“智者乐,仁者寿,长者随心所欲。一介布衣,言有物,行有格,贫贱不移,宠辱不惊。学问铸成大地的风景,他把心汇入河流,把心留在东方。”

再说“百年孤灯、皓首穷经”的任继愈老先生,他以低调的人生处世为人,他平生说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低调”。

任老,1987年任北京国家图书馆馆长,历时18年,其间,他精心组织和领导了中国最大规模的传统文化资料整理工作,完成107卷的总字数超过一亿的《中华大藏经》;影印出版了镇馆之宝《文津阁四库全书》;开展了总字数约7亿字的古籍文献资料《中华大典》的汇编工作。可是,任老在他卸任时,并没有侃侃而谈他工作的成就和业绩,只是淡淡地说:“我想了半天,也没觉得我做了什么事,工作都是大家做的。我给图书馆玻璃的门上贴了个条,省得大家撞到玻璃上,这可能就是我做的工作吧。”多么低调的人啊,多么低调的话语,声声入耳,比起那些空空洞洞,不着边际的“高调”来,这种“低调”,“低”得使人震撼,震撼于心灵之中。

任老退休之后,仍然坚守“低调”,他选择了“出世”的态度,乐守善道,甘于寂寞,低调做人,埋头做学问。他的“三不”尤为感人:第一,不赴宴請;第二,不出全集;第三,不过生日。这“三不“听起来普普通通,想起来耐人寻味,低调的话语中,深藏着任老的人生境界和人生哲理。

任老因何不赴宴请?并不是他的性格古怪,也不是他疏于交往和礼仪,而是因为他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学术之外的地方。

任老因何不出全集?他有自己的独到见解,他觉得:“人的学术是不断发展的,昨天之我与今日是有差距的,怎可以‘全定论。”这是他换一个独特的视角看出书,舍弃了求“全”的一种思维。

任老因何不过生日?七十大寿,八十大寿等等的生日,都没有专门庆祝过,他是自己给自己“立规矩”不过生日。世间上,不乏有“大生日大做”的,甚至也有“小生日大做的”。一生务实求真的任老,对自己的生日,有自己的思考,有与别人不同的思考,他曾经对家人坦诚地道破个中的原由,他说:“不过生日,是因为在这样的时候,人们都会说起违心的话,比如‘长命百岁,没有必要。”求真的人,总是面向真实,任老的“不过生日”,原来是在坚守着一个“真诚”的心境。

季老的“三辞”,任老的“三不”,这是两位老先生人之为人的一种自我选择,虽然内涵不尽相同,但是,为人的品德,学人的风范,则是共同的,且又是相通的。“三辞”是为了坚守真实的自我,“三不”同样是为了坚守真实的自我,两位老先生用一个“真”字点燃了自己的人生,用一个“真”字锻造了自己闪光的人生。世人如是说,两位老人自己也如是观。人们都用赞美的目光来看季老的朴实平凡,说他更像一位学界的“门房”、“校工”、“锅炉工”,而季老呢,他面对自己丰厚的著作和丰硕的成果,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写的东西不会有套话、大话、至于真理是不是全部讲出来,我倒不敢说。我只能保证,我讲的全是真话。”对于任老,清华大学顾秉林校长的一番感言,言出了人们的心中之言,他说:“任老一直提倡沉潜笃实的学风,主张在学术上,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有几分把握说几分话。坚持真理,修正错误。这正是一个真正的学者,一位杰出的宗师,最特有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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