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竹瘦
如果读懂黄昏
在下午五点三十三分,向西
跨过一片阴影,浓重的目光淤积之所
会有星群产生,不是在某一地的山前山后
而是与河流背道而驰,一生所有花草树木都在眼前
鸿雁规定,满月是历法中特殊的天象
哪年哪月,我在东方日出之地看见一团雨落
斜斜掠过风云的两只月
称为不合时宜,与思念
重 影
五月二十二日,一个朋友问我
你记不记得一点气味
采访的姿态里,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臂伸出
保持着清晰的颜色,在我面前竖起
青梅的丝络和西瓜的瓤
我不去看它们,但人工合成的香气忽然偷袭
笔直向上地,从我的心脏脱落而出
插进空无一物生锈的身侧
像时间在痛哭,也有水流落下的褪色的声音
即使身后传来熟悉的气味,我也不回头
我知道,那是时间流逝造就的
模糊重影与错觉
水 乡
一片水乡由远及近,在夜里走动
对任何人说,饮马,淘米,我们有
一段在春日奔跑的样子
失去的时间构成一个长势良好的圆
兜兜转转,背对着天空行走
绕着故乡的豁口
我踮起脚,模仿一只缺失春色的鹧鸪
那些沉默的事物让我停留
停留得久了,就默认一种月
叫做离愁
生 长
人从东方走向西方,必然如同
孩子在一种孤独的姿态中模仿、降落
由此产生理所当然的成长和损耗
树木把自己交给风,从而愈发高大
愈发接近天空,直到允许一种鸣叫袒露而出
让事物的进程无法闪躲,直直地戳中衰老和失去
古人反反复复地生活在人们口中
宛如一条提示的河流,慢慢染白現代人的黑发
让我每天都把生命晾晒,在大地上久久站立
正视一枚太阳的升起和损耗
也证明存在一种燃烧、光芒和生长
出 走
钟表从不作伪证
在数不清的交错里,缄默地辩证一次又一次的衰老
有人曾真挚地为我做一餐晚饭
只希望我能温饱,别无他求
今天,和父母的年岁保持一种形而上的默契
仿佛我不开口把夜色拨到下午五点
伊犁河,就永远是长明的夏昼
生命交汇在生命里,构成一个一同说笑的午后
大家淘米、喂马、准备篝火
谁走出去,就回不来
降落与升起
今夜无雨,我总是想起森林,想起秋天
—— 一个生命成熟的、巨大的过程
还有我本身,在田野里,如同喜鹊一样鸣叫
多少人交谈、擦肩而过的一棵稗草证明
一辈子太短,来不及漂泊
当生命愈发低垂,愈贴近大地的脉搏
就越能听见一种崇高和呼喊
让生命把生命深埋在黄土最深处
在太阳主动接近山冈的片刻
一棵稗草不慌不忙,打开身体
久久地练习一种降落和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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