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鸿颖
清晨的牧场
五月的牧场虽然返青,但早晚温差还是比较大,我总是被一股股寒气给刺醒。
钻出帐篷时,爷爷的羊皮袄还是爱不释手,比斜照的阳光恒温,比灶膛的火苗暖心。
寂静而辽阔的牧场上,缓缓移动的晨雾中,只有百灵鸟的清唱,应和着卓玛挤奶的节奏。
出圈的牛羊,欢快地深入草原,蹄下,轻拂的青草味,布满着整个原野。
河水长流,叮咚不休的音符如樂音划过。藏獒的嗷叫声,敲打着远处那些微暖的词。桑烟袅袅升腾,像是谁的祈福在传递……一阵海螺声后,奶茶和糌粑的清香味一下覆盖了整个草原……
而我,看着远方慢慢变艳的梦想,心暖如初,安之若素。
六月的狼毒花
细雨过后的晌午,风从远方吹来,在我眼角刷新了一批干涩的画面。
村前的田间、荒坡都开满了狼毒花,像是一种生命的光彩,看不到它拥抱故土的虚空。
一股股刺鼻的清香,扶不起旧时光,却让人甚感扑朔迷离,怀疑是风雨的冲动,打破了这片沉寂的乡野。
躲在草丛中的百灵鸟,在空旷之外按捺不住小小的心跳,一串串欣慰的词语表露无疑。随即,它又飞到高空拍扇着翅膀,对一片艳丽的触动,只用歌声反复独白。
行走在狼毒花间,我只能把自己兑换成一张张屏幕,也只能用一种眼神铺开无限想象。
眺望滑落的季节时,我也只能编织一顶花环,戴在爱人的头上,让一些情趣和欢乐成为记忆,让一些以故乡为背景的美和爱成为生活的底色。
除此之外,面对这片寂静的光芒,我真的不知该怎样给时光留下半缕回音……
雨后的村庄
“雨,雨大大下,庄稼娃儿冻不死……”
在一群孩子兴奋的叫唤声中,可以听出村民对雨水的渴求和对丰收的殷切期盼。
一场雨,在童谣里,在屋檐下的水桶里,从草木到水沟,从轰轰烈烈到细小缠绵,倾诉着思念。
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一些破旧的农具和被淘汰的家具,像撕下的一张张霉烂的线装书页,关于它们的陈年故事,影影绰绰。
雨水,修补着地面的漏洞,泽润草木萌动,使眼前的色调清亮而柔和起来。屋檐上流下的水帘,把院里的水泥地清洗得格外干净。但是,门前的小河变得非常浑浊,水流湍急地穿过农田,从视野的核心涌起无限美好。
雨是高原农乡的精灵,来得迟缓而走得快。彩虹下,一群喜鹊驮一抹夕阳,从果园飞回庄院门前的沙枣树上,薄翅上,闪动亮丽的光泽。
一阵河风踩着麦浪,摸着果树,徐徐走远,早熟的红杏坠落一地,馋嘴的孩童们赶忙提起竹篮,在树下草丛间,抢捡记忆中的香甜。
而我,穿过雨后的村庄,回味着雨后的童真童趣,脸上露出成熟的笑容……
夜行塔拉滩
一个小时的路程上,除偶尔能遇一辆反向行驶的车辆外,方圆近百里,见不到一丝灯火,无边的寂静,让人心底时而升起隐约的不安。那是小时候走在乡间夜晚的感觉。
暗蓝的高空中,闪耀着珍珠般的群星,像是端坐在宽敞无比的课堂上,和我一样静静地思考着一些虚无的问题。比如,这人世间像塔拉滩一样阔大的静美还有几处?这阔大的静美与闪耀的星空能否永远不离不弃?
这样的思考,好像有些空洞,有些不可思议,但在这没人搭话的夜里,我是学着高空中的群星,静静地思考了整个行程。
三塔拉。二塔拉。一塔拉……当我拥有过整片静美般奢侈地走出这片滩地时,一场大风正行走在我的左右,看似又要占据蕴藏在塔拉滩满腹的幸福。此刻,我悠远的内心,又被一种静立在风中的希望所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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