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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远古走来的长调——新巴尔虎左旗长调民歌

时间:2024-05-04

马小龙

一、绪论

“巴尔虎”是蒙古族古老的游牧部落之一,一万多年前,“扎赉诺尔人”(形成中的蒙古人)便在巴尔虎繁衍,哺育了原始的草原文化。一千多年前,蒙古族生产方式也由狩猎转为畜牧,蒙古族长调这一新的民歌形式也逐渐萌芽。

蒙古族长调民歌(蒙语为“乌日汀〈图〉·道”,“乌日汀”译为长久,“道”意为歌)具有节奏悠长、音域宽广、旋律悠远、结构丰富且自由等特点。歌曲种类包含祝酒歌、草原赞歌、颂歌、牧歌、情歌、训诫歌、思乡曲、宴会歌等;题材则表现在思乡、思亲及赞马等方面,构成了一套完整的蒙古族长调民歌体系。

二、新左旗长调民歌代表作品

新左旗所处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地区,历史上是成吉思汗肇兴大业的战略后方,也是蒙古族山林狩猎文化的集中地,萨满教歌舞、狩猎歌舞等都保留着山林狩猎时期的痕迹。明朝中期以后,外来牧民带来的草原牧歌与山林狩猎音乐相互融合,逐步形成了长调民歌。

目前有记录的巴尔虎民歌有300余首,例如“穹庐文化”所代表的“三个宝日”《褐色的雄鹰》(宝日猎鹰)、《五岁的铁青马》(苏优格宝日)、《褐色的雀》(宝日宝日雀)等著名的长调民歌,它们保留着蒙古族音乐古调式的轮廓,具有结构短小、粗犷明朗、曲调平直等特点。

新巴尔虎左旗草原上的牧民们,几乎人人都会演唱长调民歌,长调民歌在这里具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在各大场合,他们都乐于演唱长调民歌来表达情感。新巴尔虎左旗长调民歌的美学特色,大致可概括为情感极致抒发、意境极其自由、调式变化支撑情感变化。

新左旗长调民歌善于运用转调和离调手法,最常见的就是羽调式向下属音方向转调或离调,旋律中常出现清角音。《褐色的雄鹰》就是典型的代表。

(一)《褐色的雄鹰》

这是一首训诫歌,告诫年轻人莫虚度光阴,歌词具有教化功能。歌曲以“宫”音开头,结束在“商”音(主音)。旋律布局独特,如由四度音程“角”音至“羽”音连续跳进(E-A),凸显高亢的意境;再如第六小节旋律级进下行,每个音都伴随一个短促的同音反复作装饰,让原本平稳的旋律变得灵动有力,仿似雄鹰在不同的高空盘旋。

(二) 《思乡曲》

除了羽调式离调和转调,有些长调民歌也运用徵调式转调的手法。

《思乡曲》前四小节为G徵调式,从第五小节开始转为C徵调式,旋律最终结束在C徵。这首作品的曲式结构相对简单,节奏较单一,旋律朗朗上口。转调前的旋律可看作在描写景色和羊群,旋律风格欢快幸福;转调后进入思念情绪,音区也逐渐变低,在C徵结束。这首作品表达了牧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对家乡的思念,旋律简单,适合民间传唱。

(三)《五岁的铁青马》

在新左旗长调民歌中也有复乐段曲式结构的歌曲。 其内容丰富,一般由四个乐句构成(引子、副歌、尾声、补充段),配合“诺古拉”的装饰性花腔唱法使其表现力更丰富。这类作品的乐句数量常为偶数,乐句内部由不规则旋律和节奏组成,歌曲的小节数量以奇数为主,奇偶相嵌,使乐曲交织紧密。

节奏方面多采用混合拍子。常见3/4拍—4/4拍—5/4拍—2/4拍—4/4拍的节奏组合,基本规律是“密—疏—更疏—更密—疏”,由此产生的律动制造出了一种持续且富于变化的推进感,增强了旋律的动力。

《五岁的铁青马》是一首长调情歌,上、下两个乐段构成了复乐段的结构,每一段歌词都由牧歌体诗句写成,且歌词和旋律的结构并非一致。作品由四个乐句构成,为3小节 + 4小节 + 3小节 + 4小节。尤其第四乐句将第一乐句的旋律动机与第二乐句的旋律动机组合起来,相互扣嵌形成新的乐句,由此可见,长调民歌在结构和旋律发展上已经运用了专业的作曲技法。

三、演唱艺术

(一)气息控制

长调民歌对气息控制的要求很高。著名长调艺术家哈扎布说:“气息是长调民歌的生命线。”长调民歌在演唱时注重中低声区气息的流畅性和吐字发音的连贯性,在良好的中低音技术的前提下,高音区才能驾驭得稳健自如。这些演唱理论虽然和西洋的美声唱法有异曲同工之处,但长调民歌的一些特殊唱法是其他唱法没有的。

(二)呼麦

呼麦是蒙古民族古老的唱法之一,可追溯到匈奴时期,是一种罕见的多声部发声方法,“高如登苍穹之巅,低如下瀚海之底,宽如于大地之边”。演唱时声带时而震动时而不震动,可一人同时演唱两个以上的声部。演唱低音声部时需运用闭气技巧,令气息冲击声带,发出粗壮宽广的气泡音;演唱高音时则需调节口腔共鸣来强化泛音,发出带有金属音色的高音声部。演唱呼麦时,可一人同时模仿瀑布、森林、动物等的声音,并让它们产生和声。在中国各民族民歌中,它是独一无二的。

呼麦艺术曾一度在我国内蒙古地区失传,由于近年来外蒙古的呼麦大师频繁来到内蒙古地区交流,才使“呼麦”这一文化遗产在我国内蒙古大草原上重新繁荣起来。

(三)“诺古拉”唱法

“诺古拉”(蒙语意为“曲折”)是长调民歌特有的音乐形态,具有华彩性的音调和节奏。其特点是通常在较长的节奏之前,出现短促、颗粒性的装饰音。

例如《辽阔的草原》就是由若干短促的倚音构成的。在音程布局上,由同音反复(同音倚音)的形式呈现,或以二度、三度辅助音组成装饰音来修饰长音。歌曲语言节奏独特,开头部分“虽然”一词,节奏舒缓,两个字跨越了两个小节,是一个长托腔,紧接着“有辽阔的草原”先密后疏,有序地向下发展。

再如宝音德力格尔演唱的《褐色的雄鹰》,在中声区多以“嗬咿”等音进行修饰。在第四小节(第二乐句)“多么”一词处,唱出“诺古拉”,就像马头琴演奏时的“打指、颤音”,音响效果丰富灵动;第六小节连续地级进下行,“诺古拉”的出现频率也越来越密集,制造出雄鹰阶梯式俯冲而下的气势。

四、节奏处理

(一)华彩性“诺古拉”节奏

华彩性长音既可以在句末出现,又可以在某一乐句内部出现。长音的音符数量一般较多,旋律走向并不具备很强的华彩性。华彩性的结构拖腔有三大特征:(1)没有歌词,一般都以“啊”或者“嗬咿”这些衬词来演唱;(2)篇幅大且结构独立,有时一个华彩性的结构拖腔就可以单独成为一个乐句;(3)可以多次重复出现。在音乐表现力方面,结构性的拖腔更利于情感的抒发。

(二)抒情性长音节奏

这是处于主导地位的节奏型,且演唱时相对简单。长调民歌的长音节奏形态大致可归纳成三种:华彩性拖腔、结构性拖腔和词尾性长音。词尾性长音是指在每个乐句结束时,把歌词节奏自然地延长,形成词尾性长音,让乐句的结尾更舒展。

(三)陈述性语言节奏

这类节奏形态通常出现在歌曲的开头或中间段。演唱时,一般是先把歌词“说”(陈述)出来,再进入拖腔部分抒发情感。结构短小的长调民歌,第一个乐句开始时,以均匀的节奏“说”出歌词,歌曲快结尾时才出现拖腔;大型的长调民歌曲式结构、旋法复杂,乐句之间注重起承转合,一般除第一乐句外,其余乐句在转折时通常也是“说”出歌词。二者都具有陈述性的语言节奏特征。

在演唱陈述性的语言节奏时,要注重咬词清楚,每个音都要有弹性,词语短句需陈述清楚,不能囫囵吞枣。因而在演唱长调民歌之前,要先全面分析歌曲的结构和语言节奏特征,才能在这三种语言节奏形态中游刃有余,把握住应有的风格。

五、新左旗长调艺术家

新巴尔虎左旗也是歌唱家的摇篮。著名歌唱家宝音德力格尔、那楚格道尔吉、巴德玛等都是地道的新左旗人。

宝音德力格尔(1934—2013年)出身贫寒,父亲是盲人艺术家。她少年时跟随父亲,耳濡目染了当地民歌。父母双亡后,她拜歌手塔巴海为师。1947年,在那达慕大会上演唱长调民歌,声名大震。

宝音德力格尔老师是享誉海内外声乐界的知名唱将。她先后访问朝鲜、蒙古国、捷克斯洛伐克等国,被誉为“罕见的民间女高音”,代表曲目有《褐色的雄鹰》《五岁的小青马》等。同时她也是承前启后的长调艺术教育家。1975年,被调往内蒙古艺校任教;1980年,整理出版了《巴尔虎民歌集》;1993年,创办了牧民音乐学习班。

她把蒙古族长调民歌带上了正规的音乐教育讲台,培育了拉苏荣、德德玛等知名弟子。她见证并引领了当代蒙古族长调民歌从民间走向世界舞台、从草原跨上讲台的艰辛历程,积累了大量供后人学习和参考的宝贵经验。

那楚格道尔吉(1953—1994年)13岁以优异成绩考入呼伦贝尔歌舞团。他的声音净透、音域宽广、高亢嘹亮,有丰韵的草原民族风情,代表曲目有《辽阔的草原》《肥壮的白马》等。在继承长调民歌唱法的基础上,他大胆借鉴西方美声唱法,为长调民歌乃至我国民族声乐的发展创造了新的可能性。

六、结语

蒙古族长调民歌的地域性非常明显,按风格可分为九大区域:察哈尔(锡林郭勒)风格区、昭乌达(赤峰)风格区、鄂尔多斯风格区、呼伦贝尔风格区、科尔沁风格区、乌兰察布风格区、阿拉善风格区、新疆卫拉特蒙古部风格区、青海和硕特蒙古部风格区。这九大风格区又可以划分为若干个更小的风格区。

呼伦贝尔风格区新巴尔虎左旗的长调民歌从远古走来,在后人传承的同时,也吸收了多民族的音乐特色,现已发展成蒙古族长调民歌的代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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