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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毛的二叔

时间:2024-05-04

※ 卓伟君

剃毛的二叔

※ 卓伟君

打从我认事的时候起,二叔在我的印象中就是一个清净的人。虽然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一辈子的职业也是农民。但二叔极少干过农活,身上也少有泥土味。二叔是靠着为人理发来养家糊口的,所有生产队里的农活都由二婶来负担。

每天,二叔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就提起他的理发箱子,戴上他的那顶用蒲草做的小帽,优哉游哉地出门去了。哇,看上去还挺斯文的模样。他一般都是在附近的村庄为人理发,碰上人少的时候,他就会在晌午的时候回家;遇上人多的时候,就会在傍晚的时候才归家。但无论什么时候回家,二叔大多都会提着半斤八两新鲜的鱼虾,极少空手而归。要知道,我的家乡原来是在一个小岛上,后来因为堵海,才形成了半岛。因此,附近的村庄几乎都是滨海的村庄,都有着耕海的船只和耕海的人们。

二叔曾经告诉过我,每次做完理发工作后,他都是尽可能地到海边的渔船上去买鱼,这样可以保证最新鲜。在炎热的夏天,二叔每次穿过海边的木麻黄防护林的时候,都要停下来在树荫下歇一歇,透一透气,赏一赏这片海景,因为他太爱这大海了。

我差一点忘记告诉大家时间了,我所叙述的时间是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那时每理一个头发,只需要一毛钱左右,而购买一斤鲜鱼或者鲜虾,也不过二毛多钱,便宜的时候,几分钱就能买到一斤,但那必须是遇上海上捕捞丰收的时候。不过那时候的海上捕捞丰收也是常有的事。朋友,那个时候的大黄鱼和大黄虾基本上是同一个价位,但现在的大黄鱼和大黄虾的价格却出现了天渊之别。令人费解的是,那个时候的群众大多喜欢买大黄鱼,极少有人喜欢购买现在认为高贵的大黄虾。据说是大黄鱼吃起来实在,还有那个时候的大龙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你挑上一担几十斤的番薯,就能驳回(换来的意思)几斤的大龙虾。

别看二叔从来不干农活,但他这理发的玩意要比二婶在生产队里争工分实在得多。因此,二婶也从来不强求二叔下地干农活,就让他清闲着。二叔家门前的二棵大树上,常年挂着一张网床,二叔有事无事总要往网床上躺一会儿,只要一躺下,二叔的雷歌就响起来了。二叔所唱的雷歌都是古装雷剧本里的,听说他会唱的雷歌很多。象《玉堂春》、《李三娘》等古装雷剧本,二叔唱起来从头到尾,不用拿唱本也能倒背如流。据我所知,二叔的二胡也拉得不错,曾经多少个夜晚,二叔的庭院里飘出婉转悠扬的二胡声,令我如痴如醉。二叔经常会同三五个二胡爱好者在一起切磋技艺,切磋出来的乐声也曾经牵动过多少路人的心。

二叔的为人诚实、厚道、勤快,而其理发的技术更在一流的水平,因而,大多数的人都乐意让二叔为他们理发。二叔的理发是流动型的摊档,并且是随叫随到。二叔还曾经多次免费为人理发,附近村和本村有多位临终的老人,都是二叔徒步前往免费为他们理的最后一次头发的。

最让我折服的是二叔的宽容,15岁那年,我读小学五年级毕业班,也不知道是神差还是鬼使,我的捕鸟达到了疯狂的地步,上学的途中,用弹弓打射树上的小鸟;夜间爬上大树掏鸟窝,掩拿鸟母;在山林里置放捕鸟暗器;还经常在傍晚用小石头投掷归林的百鸟。有一天傍晚,二叔正同几位村民在其自家的庭院里乘凉,并且一起切磋技艺,被我投掷石块击中头部,顿时肿起了一个红通通的大瘤,疼痛自不待说。二叔明知是我所为,但事后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了一句话:你小子今后学好一点,行不?

二叔虽然已经故去了,他的一生从表面上看来,是过得清清闲闲的。但其内心究竟有多少的痛苦却无人能知。二叔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善良厚道和助人为乐的本性。二婶曾经多次对我说过:你二叔就是命好,从来都用不着操劳,只管在风平浪静、无忧无虑中度过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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