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作者李晓桦1980年代曾经是国内最具影响力的军旅诗人之一,90年代往后又历经商海沉浮和移居国外的人生磨练,本小说耗时八年精心创作,既是他沉寂多年后的归来之作,亦可谓与命运对称的沧桑之作、泣血之作。小说融合了军人世家、新锐诗人、成功商人、新移民和思想者的多重眼光,其讲述的故事不仅囊括了大院内幕、军旅生涯、跨国陪读、多彩文坛、魔幻商场,更重要的是揭示了一位极度热爱军队的诗人,一名永远为自己的步兵生涯而骄傲的老兵,怎样因不能承受“断根之痛”,而在异国他乡深陷精神困境,成为全球化背景下一个“世纪病人”的心路历程。作者以诗人的敏感和锐利剖析自己的精神世界,深度思考了自由、孤独以及“我究竟是谁”等哲学命题,并由此折射出几十年来中国社会的加速度变迁和历史的诡谲,以及西方世界的真切样貌。小说的语言犀利简洁,充满黑色幽默意味;叙事手法新异奇幻,读来却酣畅淋漓,是当代小说不可多得的重要收获。
世纪病人
李晓桦
作家出版社
978-7-5063-7388-3
2014-07
29.00
说起人类通病,即使嫌贫爱富不算,有一件事情是一定要算的,那就是惯孩子。看到这儿你可能首先会吃惊,继而会骂出声来,你会说这小子胡说八道,老外才不惯呢,人家倡导独立和自立。那你可是真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告诉你这是中国的宣传,是一面之词。说这话的人如果是真了解外国,那就是别有用心。如果是不了解的,那就是不懂装懂。然后我们就以讹传讹,弄得大家都以为惯孩子是中国的专利呢!
在我参加的为数不多的家长会上,听一个老外,白人,女的,抱怨说她每天要把削好的苹果端到儿子的电脑旁,儿子总是忘了吃,或者是忙得顾不上吃。瞧瞧,这是不是跟咱们中国的爹妈异曲同工啊!所以说,惯孩子是父母的特权,而不是中国人的专利。过去我们总是喜欢贬低自己,这是中国人的一个不好的习惯。妖魔化自己,理想化老外。矮化自己,抬高老外。
老外也是人,也有一身的臭毛病。你们说的中国人的劣根性人家也有,而且一点也不少。阿Q不仅代表了中国的国民劣根性,那是人类的劣根性,简称人性,鲁迅写出的就是人性。中国人所有的毛病外国人都有,不过表现方式不一样就是了。就说这个造假吧,谁不造啊!老美的中情局造了个假,美国总统就派大军灭了伊拉克,然后把人家那个姓萨的老板给绞死了,还硬说那是伊拉克人自己干的。这个假造得够大吧,水平真高,真霸气,公开造假,根本无视世界。比起咱们那些遮遮掩掩、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小儿科,人家可是高级多了,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差距那是天壤之别呀。但人家还得和我们同属一个人类。
扯远了。还是说惯孩子,那可不是咱们的专利,老外的水平一点也不低,别以为就你中国人会,谁不会呀!既然是人类通病,中国人可以有,外国人凭什么就非得没有。
有一次学校开家长会,家长们在一起闲聊,话题当然都是孩子。那些纯老外们,白的,也在那里抱怨孩子管不了,天天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吃个饭也得喊几次。还有就是他们不吃水果,你给他削好了,你给他送到电脑旁边,第二天一看,他就真给你一块也不动。真没有办法。
听见了吧。那抱怨,那焦虑,那无奈,与咱中国人是如出一辙。所以说,惯是绝对的,是必须的。没有惯不惯的问题,只有怎么惯的问题。
这里有一篇老外写的关于惯孩子的文章,是我在温哥华的一份英文报纸上看到的,读了这篇文章我心里很受用,同道啊,普世价值啊!
当即我就操起了老本行。当兵的时候我酷爱剪报,见到报纸上的名言警句或者是小诗小歌儿什么的,我都会剪下来,弄得我们连的报纸是千疮百孔。有一回指导员说我,他说你跟那报纸有仇啊?!我说我就看不得那些闪光的东西藏在报纸里,我要把它们藏到我的笔记本上。所以,我有好几个本子,贴满了我从报纸上剪下的小豆腐块儿那么大的宝贝。
但我的业务是荒疏了。我没记下报纸的名称,也没记下时间。
那是一篇书评,标题是Theres a Super Nanny in all of us...
该怎么翻呢?《我们人人都具有“超级保姆”的潜质……》,不好。或者《我们人人都会是“超级保姆”……》,也不好。报纸的文章标题最不好翻,直接翻译往往不能完全达义。那我就把意思告诉你,应该大差不差,那意思就是我们中的人人和我们人人的身上,都有成为“超级保姆”的潜质,或潜能,或可能性。
文章介绍了一本书,书名是Confident Parenting。翻成中文的意思是:自信地做父母,或者说是当爹娘。书的作者叫威廉·道和题Willian Doherty,他是一个资深的家庭医生,还是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的教授(an experienced family therapist and a professor at the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从书评的引文看,在这本书里,道博士医生充满焦虑和抱怨。来看看他怎么说的——“We may be the most childsensitive generation of parents the world has ever known and the most confused and insecure.”“作为父母,我们也许是这世界上迄今为止对孩子最过敏的一代,我们还是最茫然的、最不知所措的、最不靠谱和最没有安全感以及可靠感的一代。”
道博士医生又说——“Contemporary parents are afraid to set limits,they tolerate disrespect and see themselves more as entertainment directors for their children.”
这又是一段抱怨。他说现在的家长们,噢,不,家长是中国的叫法,他用的词是父母亲(parents),害怕对孩子建立限制(afraid to set limits),他们忍受不尊重(they tolerate disrespect),并把他们自己更多地看成是孩子们娱乐的指导者也可以叫作导演(see themselves more as entertainment directors for their children)。
道博士医生还说——“Parenting in todays world is indeed more difficult than ever before,as we battle to deal the effects of television,advertising aimed solely at children, and other parents who are more permissive than we are. ”
还是抱怨。他说今日之世界,做父母实在是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困难。比如,我们要与电视的影响以及那些专门瞄准孩子们的广告作战。还有就是,别的父母亲比我们对孩子更纵容(permissive)。
在这儿我必须得插一句,这个permissive,就是惯孩子的意思,不仅自己惯,还得比着惯。听听人家美国家长的抱怨,跟咱们中国家长的抱怨是何其相似乃尔。而且,人家的研究比咱们深,人家都出了书、登了报。
道博士医生的抱怨到了后来成了一句绝望的诘问 ——“What can we do if we are confused about how to parenting?”
这简直是哈姆雷特王子的千古一问:我们该咋办?如果我们自己还糊涂着呢,我们该咋去当爹娘呀?!
多么沉重而又发人深思的问题呀!
幸好作者在文章结尾前幽了一默,使读者的心情得以松弛——“It is very strange anomaly that although there are a variety of occupations for which we need a license to practice,there is no license needed for the full-time occupation of parenting,which without a doubt is the most important job in the world.”
上边那段的意思是:这可真是奇怪,真是反常,虽然大量的职业(occupation)需要我们具有许可证(license)才可以去干,可有一项毫无疑问是世界上最最重要的职业,却不需要许可证,那就是全职(full-time)做父母或者叫当爹娘(parenting)。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中外的爹娘一样难。
是啊,谁能教教我这个全职的爹,该怎样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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