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杂歌谣辞》校误

王林飞

(南开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071)

逯钦立先生编著的《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是目前收录唐前诗歌最完备的著作，参考价值极高。由于种种原因，该书尚有疏漏，未臻完善。笔者在研究过程中，发现其杂歌谣辞部分即有失校之处。对照逯钦立先生原著所附书目，参以现代点校本，核对引文出处，一是校对文字；二是补入异文；三是句读有误，重新断句；四是标举重出，并作必要的校正。或许可为逯钦立先生书的再版提供些许参考意见。

一 校误

这部分主要包括文字校误、文字遗漏等失误。

1.城门当有血，城没陷为湖。(《搜神记》作城门有血，城常陷没为湖。《初学记》同。《搜神记》十三。《水经注》沔水注。《初学记》十、《御览》六十六并引干宝《搜神记》。)

按：城没陷为湖，“没陷”为“陷没”。《水经注·沔水注》卷二十九：城门当有血，城陷没为湖。城门有血，城常陷没为湖。“常”应作“當”。见《搜神记》：城门有血，城當陷没为湖。《初学记》十之“十”误，应作“七”，见《初学记》卷七《地部下·湖第一》。

2.谋而不得，则以往知来。

按：该句有遗漏。《墨子·非攻中篇》：古者有语：‘谋而不得，则以往知来，以见知隐。’谋若此，可得而知矣。”应补上“以见知隐”。

3.欲富乎？忍耻矣；倾绝矣；故旧矣；与义分背矣。

按：“故旧矣”应为“绝古旧矣”。《荀子·大略》：民语曰：‘欲富乎？忍耻矣；倾绝矣；绝故旧矣；与义分背矣。’又《古诗纪》卷十：欲富乎？忍耻矣；倾绝矣；故旧矣；与义分背矣。逯书属转引造成失误。

4.佣自卖，哀而不售；士自誉，辨而不信。

按：原文最早出处见《韩非子·说林下》：以管仲之圣而待鲍叔之助，此鄙谚所谓“虏自卖裘而不售，士自誉辩而不信”者也。《太平御览》八百二十八：“佣自卖哀而不售，士自誉辨而不信。”逯书属转引，《太平御览》引文宜作异文。又按：《古谣谚》卷三十六云该句出自“御览八十二”误，当为卷八百二十八。

5.强者善，弱者不能自守。

按：“强者善”应为“强者善攻”。《战国策》卷二十《赵策三》：语曰：“强者善攻，而弱者不能自守。”今坐而听秦，秦兵不敝而多得地，是强秦而弱赵也。

6.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穷。

按：“穷”字误，应为“贫”字。《史记》卷一二六《滑稽列传》：当其贫困时，人莫省视；至其贵也，乃争附之。谚曰：“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贫。”又《文子》卷第十《上仁》：言古者，以疾今也。相马失之瘦，选士失之贫。

7.人间长安乐，出门西向笑；知肉味美，对屠门而大嚼。

按：人间当作“人闻”。《北堂书钞》卷第一百四十五《酒食部四》十五：桓谭新论云：人问长安乐，出门西向笑。知肉味美，对屠门而大嚼。《文选》卷四十二曹子建《与吴季重书》：人闻长安乐，则出门向西而笑。知肉味美，对屠门而大嚼。《初学记》卷二十六《器物部》：桓谭新论曰：人闻长安乐，出门西向笑。人知肉味美，即对屠门而嚼。《太平御览》八百六十三：世人闻长安乐，出门西向笑。知肉味美，则对屠门而大屑。

该句异文较多。按逯书体例，应标出异文。

8.汉诗卷八《临淮吏人为宋晖歌》

强直自遂，南阳朱季。吏畏其威，民怀其惠。

按：宋晖误，应为朱晖。《后汉书》卷四十三《朱乐何列传》：朱晖字文季，南阳宛人也。……吏人畏爱，为之歌曰：“强直自遂，南阳朱季。吏畏其威，人怀其惠。”

9.大兵如市，人死如林。持金易粟，粟贵于金。

按：南朝梁任昉《述异记》卷下：太岳如市，人死如林。持金易粟，贵如黄金。又《抱朴子》卷十七《登涉》引谚：太华之下，白骨狼藉。可参见晋诗卷十八。则“大兵”误，当作“太岳”。逯书所引《御览》文应作异文。

10.汉诗卷八《时人为杨氏四子语》

《华阳国志》曰：泰瑛，南郑杨相妻，大鸿胪刘巨公女也。有四男二女，相亡，教训六子，动有法矩。长子元玲，次子仲玲，兄弟为名士。泰瑛之教，流於三世；四子才官，隆於先人。故时人为之语曰：

三苗不止，四珍复起。(《华阳国汉中士女志》，《古谣谚》三十三)

按：四部丛刊本《华阳国志》卷十下：泰瑛严明，世范厥训。泰瑛，南郑杨拒妻，大鸿胪刘巨公女也。有四男二女，拒亡，敎训六子，动有法矩。长子元珍出行，醉，母十日不见之，曰：“我在，汝尚如此；我亡，何以帅群弟子？”元珍扣(按：扣通叩)头谢过。次子仲珍，白母请客。既至，无贤者，母怒，责之。仲珍乃革行，交友贤人。兄弟为名士，泰瑛之教，流於三世；四子才官，隆于先人。故时人为语曰：“三苖止，四珍复起。”又《古谣谚》卷二十三：“三苖不止，四珍复起。”

逯书引用书目所列为四部丛刊本的《华阳国志》。然检视材料可知，作者引文应出自《古谣谚》，属间接引用，盖《华阳国志》“三苖不止”作“三苗止”，缺一字。

长子元玲，次子仲玲，“玲”字误，当作“珍”字。又查《古谣谚》一书，卷三十三并无此条俗语，而是见于《古谣谚》卷二十三。恐系笔误，前“三”当写作“二”。

另，《补续群辅录》卷二：泰瑛之教，流于三世。四子才官，隆于先人。故时人为识曰：“三苗虽止，四珍复起。”可作异文补入。

11.汉诗卷八《崔寔引农语》

二月昏，参星(《要术》无星字)夕；杏花盛，桑椹(《古谣谚》作叶)赤。(《齐民要术》二、《古谣谚》三十七引《齐民要术》。逯案：《齐民要术》引崔寔，非农语。)

按：二月昏，应为“三月昏”。贾思勰《齐民要术》卷二《大豆第六》：崔寔曰：正月可种豍豆，二月可种大豆。又曰：三月昏参夕，杏花盛，桑椹赤。可种大豆，谓之上时。四月时雨降，可种大小豆，美田欲稀，薄田欲稠。《古谣谚》卷三十七：二月昏，参星夕；杏花盛，桑叶赤。逯书转引自《古谣谚》。

12.莫作孔明择妇，止得阿承丑女。

按：“止”误，当作“正”。《三国志》卷三十五《蜀书》五：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初学记》卷十九人部下：莫作孔明择妇，正得河外丑女。《册府元龟》卷八百五十三：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彦丑女。“河外”、“阿彦”可作“阿承”之异文。

13.人守有张飞，马中有玉追。

按：人守有张飞，当为“人中有张飞”。《广博物志》卷四十六：张飞有马号玉追，时歌曰：“人中有张飞，马中有玉追。”

14.以官易富邓玄茂。

按：富字当作“妇”。《三国志》卷九《诸夏侯曹传》：魏略曰：(邓)飏为人好货，前在内职，许臧艾授以显官，艾以父妾与飏，故京师为之语曰：“以官易妇邓玄茂。”每所荐达，多如此比。《世说新语·识鉴篇》注：以官易富邓玄茂。“富”字或为“妇”的讹变。

15.宁负千石之粟，不愿负人猴头羹。(《御览》卷四百九十六)

按：该句有文字遗漏，“猴头羹”当作“猴头羮臛”。《太平御览》卷四百九十六：《临海异物志》曰：安家夷皆好噉猴头羮，谚言：人宁负人千石之粟，不愿负人猴头羮臛。《太平御览》七百八十:男女悉无履，今安阳罗江县是其子孙也。皆好猴头羮，以菜和中以醒酒，杂五肉臛不及之。其俗言：宁自负人千石之粟，不愿负人猴头羮臛。《太平御览》八百六十一《饮食部十九》：《临海水物志曰》：民皆好啖猴斗羮，虽五肉矐不能及之。其俗言：宁负千石之粟，不愿负猴头羮臛。后两处可作异文。

16.杨桃无蹙，一岁二熟。

按：“一岁二熟”，当为“一岁三熟”。贾思勰《齐民要术》齐民要术卷第十：谚曰：杨桃无蹙，一岁三熟。《太平御览》卷第九百七十四《果部十一》：《临海异物志》曰：杨桃似南方橄榄子，其味甜，常五月、十月熟。谑言：杨桃无蹙，一岁三熟。

17.郫城坚，盎底穿，郫城细子李持细。

按：郫城细子李持细，“城”，为“中”字；“持”字误，应为“特”字。见四部丛刊本《华阳国志·八大同志》：郫城坚，盎底穿，郫中细子李特细。

18.晋诗卷九《樊氏陂谚》

《水经注》曰：湖水枝分，东北为樊氏陂。陂东西十里，南北五里，亦谓之凡亭陂。陂东有樊氏故宅，樊氏既灭，庾氏取其陂。故谚曰：

陂汪汪，下田良，樊子失业庾公昌。(《水经注·淯水》注、《后汉书·樊弘传》注、《诗纪》四十三作樊氏陂谣)

按：《水经注·淯水》注：朝水又东南分为二水，一水枝分东北，为樊氏陂。陂东西十里，南北五里，俗谓之凡亭陂。陂东有樊氏故宅，樊氏既灭，庾氏取其陂。故谚曰：陂汪汪，下田良，樊子失业庾公昌。又《后汉书》卷三十二《樊宏阴识列传》：郦元《水经注》曰：“(湖)〔朝〕水支分，东北为樊氏陂，东西十里，南北五里，亦谓之凡亭。陂东樊氏故宅，樊氏既灭，庾氏取其陂，故谚曰：‘陂汪汪，下田良，樊氏失业庾氏昌。’”其陂至今犹名为樊陂，在今邓州新野县之西南也。

“湖水枝分”，“湖”字误，当为“朝”。“樊子失业庾公昌”句，《后汉书》作“樊氏失业庾氏昌”，可作异文标出。《后汉书·樊弘传》，“弘”字误，当改为樊宏。《诗纪》四十三作樊氏陂谣，“谣”字误，当作“歌”，即樊氏陂歌。

19.李尹主敦煌。

按：据《晋书》卷九十六《尹氏列传》：凉武昭王李玄盛后尹氏，天水冀人也。……玄盛之创业也，谟谋经略多所毗赞，故西州谚曰：“李、尹王敦煌。”显然，“主”字误，应为“王”字。

20.湘州出天子。(《南书·符瑞志》、《御览》一百二十八)

按：《南书·符瑞志》，“南”字误，当作《宋书·符瑞志》。《宋书》卷二十七《志第十七·符瑞上》：前废帝永光初，又讹言湘州出天子，幼主欲南幸湘川以厌之。既而湘东王即尊位，是为明帝。

21.鲜于平(《南史》作抄)后善恶分，民(《南史》作人)无枉(《南史》作横)赖(《梁书有》有字)陆君。

按：后句漏掉“死”字。《梁书》卷二十七《陆襄传》：民作歌曰：“鲜于平后善恶分，民无枉死，赖有陆君。”《南史》卷四十八：或有善人尽室罹祸，唯襄郡枉直无滥。人作歌曰：“鲜于抄后善恶分，人无横死赖陆君。”

22.梁诗卷二十九《时人为鲍正语》

《南史》曰：鲍正、鲍至并才艺知名，俱为湘东王上佐。正好交游，无日不适人。人为之语曰：“无处不逢鸟噪，无处不逢鲍佐。”

按：《南史》卷六十二：弟客卿，位南康太守。客卿三子，检、正、至，并才艺知名，俱为湘东王五佐。正好交游，无日不适人，人为之语曰：“无处不逢乌噪，无处不逢鲍佐。”可知俱为湘东王上佐，“上”字误，应为“五”。

23.洛阳城北上高里，殷之顽民昔所止。今日百姓造瓮子，人皆弃去住者耻。

按：“洛阳城北”作“洛城东北”。歌谣第一句，四部丛刊本《洛阳伽蓝记》卷五为：“洛阳城东北上高里”，周祖谟《洛阳伽蓝记校释》为：“洛城东北上商里”。

24.魏诗卷三《时人为王遵业王延明语》

《魏书》曰：王遵业与崔光、安封王延明等参定服章。及光为肃宗讲孝经，遵业预讲，延明录义，并应诏作释奠侍宴诗。时人语曰：英英济济，王家兄弟。

按：“王延明”当为“王延业”，“延明录义”当为“延业录义”。《魏书》卷三十八《王遵业传》：及光为肃宗讲《孝经》，遵业预讲，延业录义，并应诏作《释奠侍宴诗》。时人语曰：“英英济济，王家兄弟。”安丰王元延明事迹见《魏书》卷二十《文成五王列传》。

25.宁饮三升(《北史》作斗)醋，(《隋书》作酢，古通)不见崔弘(《御览》作恒)度；宁炙(《北史》作茹，《御览》同)三斗艾，不逢屈突盖。

按：《北史》作茹，当改为“《隋书》作茹”。“三斗”，《隋书》作“三升”。《隋书》卷七十四《崔弘度传》：“宁饮三升酢，不见崔弘度。宁茹三升艾，不逢屈突盖。”《北史》卷三十二《崔弘度传》：“宁饮三斗醋，不见崔弘度；宁炙三斗艾，不逢屈突盖。”《太平御览》卷四百九十二：“宁饮三升醋，不见崔恒度；宁茹三升艾，不逢屈突盖。”

二 补异

1.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礼记·大学篇》)

按：《尸子》卷上《广泽》：莫知其子之恶。可标作异文。

2.非宅是卜，惟邻是卜。

按：原文出自《左传·昭公三年》：非宅是卜，唯邻是卜。又《晏子春秋·内篇·杂下第六》：非宅是卜，维邻是卜。又《太平御览》卷一百八十《居处部八》：非宅是卜，惟邻是卜。逯书属转引，“唯”字另两种写法当做异文补入。

3.挈瓶之知，守不假器。

按：原文见《左传·昭公七年传》：人有言曰：虽有挈瓶之智，守不假器，礼也。

《战国策·赵策一》：人有言：挈瓶之知，不失守器。《古诗纪》卷十：挈瓶之知，守不假器。逯书转引自《古诗纪》卷十，《战国策》中“不失守器”句可标注异文。

4.长袖(《御览》或作袂)善舞，多财(《御览》或作资)善贾。

按：《韩非子·五蠹》：“鄙谚曰：‘长袖善舞，多钱善贾。’此言多资之易为工也。”

《古谣谚》卷三十六：“长袖善舞，多钱善贾。御览卷五百七十四，钱作财；卷八百二十九，袖作袂，钱作资。”《古谣谚》对异文说法比较全面，可据此为准。

5.为(意林无为字)政若沐也(意林无也字)，虽有弃发之费(《御览》作劳)而有长发之利也。(《意林一》，《御览》三百九十五。)

按：原文首见于《韩非子·六反》：古者有谚曰：“为政犹沐也，虽有弃发，必为之。”爱弃发之费，而忘长发之利，不知权者也。《太平御览》卷四百九十六：《韩子》又曰：古有谚曰：为政犹沐也，虽有弃发之废，而有长发之利也。此两处可作异文。

6.厉疾怜王。(《战国策·楚策》、《诗纪前集》十)

按：原文最早出处见《韩非子·奸劫弑臣》：“谚曰：‘厉怜王。’此不恭之言也。”《战国策·楚策四》：孙子为书谢曰：“疠人怜王，此不恭之语也。虽然，不可不审察也。此为劫弑死亡之主言也。《古诗纪》卷十：厉疾怜王。逯书转引自《古诗纪》，后出者当做异文较为合适。

7.仁不轻绝，智不轻怨。(《战国策·燕策》、《新序·杂事篇》、《诗纪前集》十)

按：该句在《战国策·燕策》凡两见。《战国策·燕策》卷三十一：燕王以书且谢焉，曰：“寡人不佞，不能奉顺君意，故君捐国而去，则寡人之不肖明矣。敢端其愿，而君不肯听，故使使者陈愚意，君试论之。语曰：‘仁不轻绝，智不轻怨。’君之于先王也，世之所明知也。又：语曰：‘论不修心，议不累物，仁不轻绝，智不简功。’弃大功者，辍也；轻绝厚利者，怨也。辍而弃之，怨而累之，宜在远者，不望之乎君也。西汉刘向《新序·杂事三》：“天下谚曰：‘仁不轻绝，知不简功。’”后两处谚语可作异文应补入。

8.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两堕。(《御览》引风俗通作：左回天，徐转日。具独坐，唐应声。)

按：《三国志》卷十《魏书·荀彧传》：左绾、唐衡，杀生在口。故于时谚云“左回天，唐独坐”，言威权莫二也。可作异文。

9.钱无耳，可使鬼。(《晋书·鲁褒传》)

按：《艺文类聚》卷六十六：谚曰：“钱无耳，可暗使。”又曰：“有钱可使鬼。”可当异文补入。

10.隋诗卷八《炀帝幸江南时闻民歌》

我儿征辽东，饿死青山下。今我挽龙舟，又困随堤道。方今天下饥，路粮无些小。前去三十程，此身安可保。寒骨枕荒沙，幽魂泣烟草。悲损门内妻，望断吾家老。安得义男儿，烂此无主尸。引其孤魂回，负其曰舟归。(《海山记》、《诗纪》百二十九作《挽舟者歌》)

按：逯书引文出自《古诗纪》。这首歌谣尚有几处异文。我儿征辽东，儿字为“兄”； 前去三十程，为“三千程”；“悲损门内妻”之“损”或作“闺”；“烂此无主尸”之“烂”字，一作悯，一作焚。以《古诗纪·挽舟者歌》为准，标记异文。

《青琐高议》后集卷五：“我兄征辽东”、“前去三十程”、“悲损闺内妻”、“悯此无主尸”。《唐宋传奇集》卷六：“我兄征辽东”、“前去三十程”、“寒骨惋荒沙”、“悲损闺内妻”、“悯此无主尸”。《说郛三种》：“我兄征辽东”、“前去三十程”、“悲损门内妻”、“焚此无主尸”。一百卷本与一百二十卷本文字相同。

《古诗镜》卷三十二《挽舟者歌》：“我儿征辽东”、“前去三十程”、“悲损门内妻”、“安得义勇儿”、“烂此无主尸”。《古乐苑》卷四十九《挽舟者歌》：“我儿征辽东”“前去三千程”、“此身安可保”、“悲损门内妻”、“烂此无主尸”。若从揭露隋炀帝暴政角度着眼，以《古乐苑》刻画最为深刻。

三 断句

1.山有木工则度之，宾有礼主则择之。

按：断句，《左传·隐公十一年》：“山有木，工则度之； 宾有礼，主则择之”。

2.祸不好不能为祸。

按：断句为：祸不好，不能为祸。

3.衣与缪与，不女聊。

按：断句为：衣与，缪与，不女聊。

4.行白者君，追汝句骊马。

按：句读有误。应断为：行白者，君追汝，句骊马。者，(古)明鱼；汝，(古)章鱼；马，(古)日鱼；三字在上古都属于鱼部。此谣谚为吴黄龙(229-231)中童谣，尚属上古语音，三字押韵。

5.射的白，斛米百。射的玄斛米千。

按：断句：射的玄，斛米千。

6.书三写，鱼成鲁帝成虎。

按：鱼成鲁，帝成虎。

四 重出

对于重出歌谣谚，若有错误，也一并纠谬正误。

1.魏诗卷十一《魏子引谚》：己是而彼非，不当与非争；彼是而已非，不当与是争。

按：该句谚语又见于晋诗卷九《傅玄引谚》： 己是而彼非，不当与非争；彼是而己非。不当与非平。(《意林》作争，《御览》九百十六、《意林五·魏子》)

据《太平御览》卷九百一十六《羽族部三》云：《傅子》曰：丈夫重义如太山，轻利如鸿毛，可谓仁义也。谚曰“己是而彼非，不当与非争；彼是而已非，不当与是平”也。故“不当与非平”中“非”字误，当为“是”。显然，《魏子引谚》可删去。

3.宋诗卷十《京师为东安斗场二寺僧语》

《宋书》曰：慧严、慧义道人并在安东寺，学行精整，为道俗所推。时斗场寺多禅僧，京师为之语曰：

斗场禅师窟，东安谈义林。(《宋书·天竺传》、《南史`天竺传》)

按：慧严、慧义道人并在安东寺，慧义应为“慧议”，“安东寺”应为“东安寺”。沈约《宋书》卷九十七《夷蛮》：又有慧严、慧议道人，并住东安寺，学行精整，为道俗所推。时斗场寺多禅僧，京师为之语曰：“斗场禅师窟，东安谈义林。”又见李延寿《南史》卷七十八《夷貊上》。

又梁诗卷二十九《都下为禅师语》：《梁书》曰：有惠岩、惠议道人，并住东安寺。学行精整，为道俗所所推。时斗场寺多禅师，都下为之语曰：斗场禅师窟。安东谈议林。

又按：《梁书》误，逯书属转引《太平御览》卷六百五十五,《御览》作《梁书》曰，未知何出。此处当删去。

4.齐诗卷六《山阴谣》：二傅沈刘，不如一丘。

按：该谣又见于梁诗卷二十九《山阴民为丘仲孚谣》。《梁书》卷五十三《丘仲孚列传》： 丘仲孚齐永明初，选为国子生，举高第，未调，还乡里。……仲孚以距守有功，迁山阴令，居职甚有声称，百姓为之谣曰：“二傅沈刘，不如一丘。”前世傅琰父子、沈宪、刘玄明，相继宰山阴，并有政绩，言仲孚皆过之也。齐末政乱，颇有赃贿，为有司所举，将收之。仲孚窃逃，径还京师诣阙，会赦，得不治。丘仲孚事迹主要见于南齐时期，则梁诗卷二十九《山阴民为丘仲孚谣》可删去。

5.北魏诗卷三《清河民为宋世良谣》：

宁度东吴会稽，不历成公曲堤。

曲堤虽险贼何益，但有宋公自屏迹。

按：《北齐书》卷四十六《宋世良列传》：宋世良在孝庄皇帝当政时，出任清河太守。世良才识闲明，尤善治术，在郡未几，声问甚高。郡东南有曲堤，成公一姓阻而居之，群盗多萃于此。人为之语曰：“宁度东吴会稽，不历成公曲堤。”世良施八条之制，盗奔他境。民又谣 曰：“曲堤虽险贼何益，但有宋公自屏迹。”后齐天保中大赦，郡先无一囚，群吏拜诏而已。

可见，宋世良为官事迹见于北魏期间。这两句谣谚又见于北齐诗卷三《清河民为宋世良谣》，当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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