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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与殊途(创作谈)

时间:2024-05-04

当我到唐山工作,遇见诗人东篱,我放弃了散文和军旅题材诗歌。2008年,我逐渐尝试当下真正意义上的诗歌写作,尽管起步时写得浅显而青涩,就这样从模仿开始一步一步迈入诗歌之门。到现在,诗歌写作也有十余年了,期间发表、出版了不少,写得也有了进步,但写诗的困惑时时存在,并无半点轻松之感。我常对自己的诗写产生怀疑,我写的是诗吗?这一首比上一首有进步吗?有时候,诗歌写完并不是预先期望的样子,种种意外使得初步的想法转向它途,我不能控制一首诗的走向。还有的时候,我在预设的框架内操作一首诗歌,使得诗作限制在有限的空间内,逼仄、缺乏想象、打不开,不得深入,经历无数次这样的失败,一首一首被我删掉或者揉成一团抛进纸篓。我的困境与失败不比初学写诗时少。

我想,越是不能,越能激发一个人的欲望。诗歌是一种累积,当你写作多年,经历过写作的痛苦和由此带来的愉悦,你就会渐渐陷入一种神秘的漩涡不能自拔。你投入的越多,越不舍得放弃,诗会把一个人套牢。当一个人写到一定水准,很难再像初写诗那样,任意挥洒,不做更多考量。自我增加难度,超越自我,超越上一首诗是每一个诗人的自觉要求。我也常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有时懊丧不已,丧失掉信心却又心有不甘,如此循环,有如痛苦的自我折磨,习惯后,又沉湎于这种折磨不能自拔。

诗歌写作有时带来一种境遇,明明是企图找到自我,却在写的途中失掉自我,明明是想借助阅读提升诗歌写作,却又陷入诸多知识的框框之中,明明是想深入到某个层面,却又陷入某个更大的层面,现在是进也进不去,出又出不来,仿佛卡在一段黯黑的管道里,既然退却不出,只好奋力向管口亮光处爬。

我们是否具有遇到某种意外并开掘出诗意的能力?当欧阳江河遇到泰姬陵,遇到雕塑“凤凰”时突然产生的诗遇并非完全意外,而是诗人长久的思考和积淀在某一瞬间闪现的光芒打开诗之门。开掘诗意的能力对诗人来说很重要。如果对某一事物没有长久的关注与深度思考,没有任何的潜意识层面的准备,这种意外即便到来,也会瞬间溜掉,不被把握。

诗人的这种准备即是自身诗学上的修为,是意识的、思想的,眼界与格局。一个诗人具备的语言的、写作技巧等基本功外,宏观层面的综合修养、境界决定一首诗的格局,好诗是诗人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产物。

从题材内容上讲,我更偏重于去写当前我所面对的庞杂的现实社会,这是我的场域,当我在工业化环境中观察我所接触到的人、事、工作、生活与行为方式,以及我的阅历所及,社会底层的喧嚣、芜杂、美与沉痛常常搅扰。身处其中,多数时候我不能静下心来思考它们,不能跳出来以身外眼光清醒地认知,因此我没能超出自己。我不能写出诸如史蒂文斯《坛子轶事》这样深刻的哲学美感,但写工业化时代现状、写自身的感受是我当前的一个出发点,我期望我能写出自我,写出一点意外,尽管这需要一段很长的路走。

我常自问,在浅层次上,我的语言基础是否过关?我的诗歌技巧能不能更丰富?在深层次上,我对美学的见解和感知是否有了提升?我在以诗的方式感知和把握事物时是否能抵达本质?我有别与其他诗人的特质在哪儿?每一个疑问都是我所学习和努力追求之处。

当量子学证明意识与物质新的关系时,我在想,巫师的祷词、先知的妄语也许可靠。小时候的爱因斯坦兴味在音乐,苹果砸向牛顿而非诗人,希特勒青年时渴望成为画家……种种意外改变了世界,新的意外每天都在发生,诗人是否保持了作为捕手的警醒与敏锐?

世界上的种种可能都将被证明走向一处。哲学、科学、神学、文学、疯子和无知的盲从者……都在走向一处,它们汇集在茫茫宇宙中主宰世界的真神身上,诗歌亦与此殊途同归,仅仅是意外让它沿途闪现出不同的风景,那便是诗的世界。

诗就在那里,诗是感知与捕捉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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