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 竹 君
阳光的阴影覆盖她的疾病。
她无法站立,无法
制造新的记忆——
历史是行走的。
眼睛摄影机的录像里,阴影打开,
拓印一年前的秋夜:
她和他坐在他生活和工作地盘的湖边,
他们用情话,而情话是眉批,
注释1995 年。
(其实还有后面的一些年份,但1995 年最重要。)
阴影卷起,阳光打开:
有人唱《一千零一夜》。
她八岁,行走在原公共租界生煎锅的经纬中。
她的母亲喜欢毛衣配呢子长裙,
转着长裙裹挟她,
滑进小洋楼玫瑰婚礼。
阳光里有灰尘,很香,
所以她的汗水里有甜蜜的烟火,
所以她做花童:
“白色纱裙包扎芳芳。
将来,芳芳会行走来这里。
他已爱上芳芳。”
他已爱上她(不可能),
在湖边。
后来,她的母亲说:
“这一年我发现我有一个漂亮女儿。”
街角,被新婚夫妇随意播放的美国恐怖片
吓坏的她
迷乱行走,追上了新郎。
新郎微笑。
新婚夫妇,和她,
跳三人华尔兹。
她回头看那个鬼魅人影,吹起风之吻。
为什么是芳芳?
他们问。
因为梦幻天使梦见蝴蝶兰,
蝴蝶兰飞到芳芳的白月光裙摆上。
白色的纱裙
你们知道,盖着一片湖。
1995 年一个秋夜,她拍了人生
第一套艺术照。
仿若美人。
“这样可以吗?”她问摄影师。
(今年她才了解罗马尼亚萝莉模特的故事)
“我有一个漂亮女儿”
她的母亲其实并不习惯赞美她。
但那一年不一样。
最后她回到此刻的疾病,站不起来。
已经一千零一夜。
如果你是朵花,
他就不会只见你一面
——你对着出租车后窗抛去甜蜜,
他表演恍惚。
那无穷放慢的镜头,停滞到宇宙尽头。
是否要感激你偶尔出现?
他们在草地上支起家居布艺帐篷,
小木桌,放老式收音机。
男神女神都已经旧了,到中年,
他们走过草地。
给他们金,给他们银,
来好好谈谈,谈谈他们似乎过往,
无穷放慢的
——镜头,推过去。
以上只是最好的结局。
坏一点呢?
你与他电话,你谈论玫瑰,所以你是否是一朵花?
他沉默,裂变
——你觉察他气息裂变剧情,
而你不敢追问。
这莫比乌斯环发育为你强迫抑郁的核心,
我命名它“无花果叙事模型”。
(他们青春时活在屏幕里,
类似一种粗布包裹的传奇。如同你穿你不会穿的衣服,
死于爱情。下一秒却睁开眼复活,调笑着卸妆,
换回小白鞋,收工去打球。)
之前发生了什么?
爆破声太响了,你听不见。
(口罩用完了耳朵)
片刻真空,很快城市就空了。
你去那座古镇,它短暂地废弃,
只有你一个人行走。
你的身条高于全镇的浮凸面;
你直立桥中央,作为坐标点,又横切位移,
识别镇志方位。
如今雁南飞,雁南飞,
你知道雁南飞必然有节日。
节日你看古镇所有店铺都挤满人间
——街道凭空变出人间,你转身就能撞到。
(节日,巨型彩蛋炸开,语词纷纷落地,你
一个也没抢到。
所以那些诋毁我们的人不是自讨苦吃吗?
毕竟所谓命名学就是关于你是否是一朵花。)
无论真相如何,礼物随机派送,
导入现实。
命名种植在镇角园林里,花开花落,
你见他那晚已经腐烂。
从此人间无数灯火溢出河流,无数个江南循环论证自身命题。
“也许这就是真实结局。”你说。
然后撕开无花果,狠狠地啃咬咀嚼
那一大堆诡异之甜。
一
咖啡的暧昧,
和幽黄一起从屋内喷洒
到鼻尖。
看临窗那个女子,碎长发,小薄脸。
拿她幻想天方夜谭
——就连事业都是男女饮食。
而我们舍弃爵士柔软,
穿越重重红绿灯,
拥抱晚点睡前的繁华:
橱窗里闺蜜主题的珠宝广告跌入梦境;
参观街头设计展,仿佛检查布景。
终点对岸,有明珠塔,多么清甜。
做成少女棒棒糖,舔不完。
二
偶尔从黑弄堂拐出去,
兴奋和恐惧奔跑,
会撞上打烊的大壶春。
生煎,令我们思念被窝
——封闭而鲜美。
清晨再见,
咬着焦脆底部,
这不属于时间的一刻慵懒地躺倒了,
多年后才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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