Ｕ－２飞机折戟：中国空军留给世界的那一份份震撼

钟兆云

提及美国的U-2飞机。海内外关注军事、热爱和平的人们，应该不会陌生。遍览世界航空史。U-2飞机是服役年限最长的一种飞机，而且上天伊始。便与世界政治、军事较量紧密联系在一起。

自从1955年8月首飞以来，U-2飞机在世界各地发生的每次冲突中都扮演了关键的角色。为美国决策者提供了关键的情报数据。该机设计用来对苏联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军事活动进行照相侦察，使用方包括美国空军、中央情报局和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对空军飞行员来说。驾驶U-2飞机去执行任务被认为是一种“尊贵的委派”。……但是，U-2飞机曾干什么、能干什么却很少有人知道，因为它执行的很多任务至今仍处于保密状态。

在中国军事博物馆中，收藏有4架U-2飞机残骸。这4架U-2飞机残骸，是该馆最引人注目的展品之一。世易时移。靠击毁坠地后的残骸拼凑起来的U-2飞机，弹痕累累，虽然早已失去了当年“龙女”、“天使”的风采，但仍有成千上万的中外观众对其抱有浓厚兴趣，并试图通过这个历经大国冷战各大事件、丢人现眼的特殊展品，全面知晓发生在它和中国大陆、美国、台湾地区还有苏联身上的故事。

共和国的防空网被撕开缺口，毛泽东震怒。地空导弹部队秘密成立

1958年3月至12月，在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直接策划下，美国飞行员驾驶U-2飞机多次入侵中国内地侦察，大肆拍摄中国正在建设的军事设施和其他重要战略目标。中国政府为此提出强烈抗议。当时，解放军的防空兵器根本无法在这样的高度上作战。口径最大的100毫米高射炮，对这么高的飞行器也望尘莫及。解放军航空兵虽然频繁起落。四处追杀那些胆大妄为的空中间谍，但U-2飞机在中国大陆上空来去自由，大摇大摆横贯转悠后，不慌不忙飘然而去。这对新中国的防空力量不能不说是个嘲讽。

共和国的防空网被撕开了一个缺口，毛泽东震怒。他在一份报告上批示，要国防部长彭德怀“督促空军全力以赴，务歼入侵之敌”。

《人民日报》不时刊登中国政府对美国派机侵犯大陆领空提出的严正警告。不过，最有效的警告是把它揍下来!周恩来亲自给刘亚楼打电话，指示应用一切方法将美军U－2飞机击落，否则影响太坏。

1958年夏，一场旨在加强中国防空力量的部署正在秘密开展。

这年10月6日，地处北京郊区清河的高级防校礼堂，四周戒备森严。解放军第一支地空导弹部队在此举行成立典礼。为保密起见。规定地空导弹部队的代号为“五四三”，地空导弹部队因此称为“五四三”部队。

一营组建不久，空军党委又从北空、南空抽调精干人员，分别组建了二营、三营。这些人员分别来自雷达部队、飞行部队、高射炮部队、探照灯部队和防化兵部队。没有解释，团级干部当营职，营级干部当连职，一律高职低配。

此后，一批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优秀官兵，在这支代号为“五四三”的神秘部队里，用自己惯于摆弄常规步枪和大炮的双手，来操作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地空导弹系统。一堂堂深奥的兵器理论课，一次次艰涩的科技知识讲座，一项项复杂的战斗操作训练……官兵们以蚂蚁啃骨头的精神面对新的挑战，突破一道道难关，终于走进了神秘的导弹殿堂。

“这是苏联老大哥过继给我们的‘儿子。”地空导弹部队首开世界防空史上用地空导弹击落敌机的纪录

1958年11月23日晚，中苏边境的小城满洲里火车站，一列从苏联开来的国际专列悄然进站。专列中间一节一节长长的平板车上，褐色帆布紧箍着神秘货物，这就是苏联根据协议向中国出口的4套萨姆－2导弹(SAM-2)。其中两套装备空军部队，一套给国防部五院进行仿制，一套给国防科委二十基地做试验用。前来任教的苏联专家95人同时到达。

这种半固定全天候中程、高空防空导弹武器。披着银灰色外衣，体积不大，稍长，形似一架小飞机，其作战半径(或说射程)达30公里至48公里，高度22公里至32公里，飞行速度约为2.5马赫至3.5马赫(即每秒飞行一公里左右)。这种依靠雷达制导的地对空导弹，专门为击落高空飞行器而设计，苏方称其击毁敌机的概率为单发70％，三发97％，但美台方面后来的评估却低得多。当年苏联对中国尖端武器的初始工作虽起到了促进作用，但从根本上讲，并没把最先进的东西给中国，给的往往是落后几代甚至是行将淘汰的产品。

萨姆－2运抵北京后，刘亚楼亲手解开系在导弹上的红绸带，满含深情地对在场官兵说：“彭总说了，这是苏联老大哥过继给我们的‘儿子，祖国把他托付给你们了，你们可要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看待呀!”

1959年4月19日，地空导弹第一营首次实弹打靶，在共和国领空第一次成功发射了地空导弹，命中目标。

10月7日，解放军空军中成军不到一年、装备武器不过四个月的导弹二营，在北京通县上空击落飞行在两万米高空的美制RB-57D高空侦察机。首开世界防空史上用地空导弹击落敌机的纪录!

苏联对中国空军在世界上首次使用苏制地空导弹打下飞得又高又快的美制侦察机深感震惊。

10月14日，毛泽东接见苏联代办安东诺夫时说：“我们不打台湾，我们没有派飞机到台湾上空去侦察，但美蒋的飞机却常常到我们这来骚扰。”安东诺夫说：“是啊，前几天，你们还打下他们一架飞机嘛。”毛泽东说：“是用你们的导弹打下来的。”安东诺夫说：“应该说是你们的导弹了，凡是我们给你们的东西完全由你们支配了。我很高兴地听到，毛泽东同志把打下了敌人飞机这件事和我们的援助联系在一起。”毛泽东说：“那是有联系的。”在谈话中，毛泽东对空军的战果甚为欣慰。

“龙女”U－2飞机的两大绝技

RB-57D折戟神州后，美国最先进的高空侦察机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逍遥自在了，中国领空难得地回到了风平浪静之境。但树欲静而风不止。美国中央情报局通过各种渠道获悉，中国正在从事导弹、原子弹的研制。原材料生产工厂、科研部门、试验基地大都在西北广袤地区，而且研制工作已取得实质性进展。这项“监控”必须继续。最佳选择就是使用U-2高空间谍飞机进行“穿幕”。

这种通体漆黑、机身修长的新型间谍飞机有两个绝技：

一是飞得远(最大航程7000公里)，飞得久(续航时间9小时)，当然最绝的是飞得高。最高可达2.28万米。飞到这一高度，当时世界装备的任何一种歼击机或高射炮都奈何不了它。甚至超过了一般地空导弹的射程。美国中情局为此报告白宫：“U-2型飞机可以在任何时间，前往世界上任何地点去完成侦察。而不必担心被击落。”

二是谍报本领强。它由一人驾

驶，不仅可进行照相侦察。还可进行电子侦察。它装有高精度、高分辨率的大大小小数种照相机(以B型航空摄影机为例，其超高性能透镜由制造哈勃太空望远镜的莱卡公司研磨，解像能力1毫米左右)，配有非常规的镜头和容量惊人的胶片盒(侦察摄影胶片以柯达公司开发的超薄聚酯树脂为基础，解像度高)，每卷软片长2000米，以其平均飞行速度和续航时间计算，每起飞一个架次可侦察96万平方公里的面积，能把宽250公里、长4000多公里范围内的地面景物拍下并冲印成4000张18英寸见方的照片(据称，该机只要在美国飞12次，就能把全美情况拍个遍)。而且照相清晰：在2万米高空拍照，可判读的横向范围达150公里；在1.8万米以下。地面人员的活动可以清晰地显示出来；在9000米以下，地面上报纸的照片和标题可以放大看到。

因为谍报本领出众，U-2飞机备受美国人的青睐。其绰号之多，恐怕也堪称世界飞机之最：“黑色间谍小姐”、“龙女”、“天使”、“天之骄女”、“神秘女郎”、“黑色女谍报员”、“蛟龙夫人”等等，不一而足，简直要把它捧上天了。

1958年3月。时值中国空军入-闽、金门炮战前后，美国担心会因为台湾而卷入一场大战。美国中央情报局急于了解情况，派首飞不到两年的U－2飞机对福建和沿海岛屿做了多个航次的侦察。中国政府提出严重抗议，美国当局觉得再由美国飞行员明目张胆驾驶U－2飞机侦察中国大陆，在世界舆论面前会造成被动，何况这种远程侦察非常危险，培养一名优秀的高空侦察机飞行员非常不容易，万一失事也势必影响美国朝野的情绪。

在两难中，根本没打算把U-2飞机束之高阁的美国中央情报局，看中了台湾。

狼狈为奸，美国“龙女”变为台湾的“黑猫小姐”

1958年冬，经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授权，美国中情局驻台北办事处主任克莱恩与台湾当局协商“合作”计划。“国防部长”俞大维一开始反对使用台湾国民党空军帮美国人飞U－2飞机侦察大陆，但“国防会议秘书长”蒋经国认为，获得大陆更多的情报有助于“反攻复国”，于是和克莱恩一拍即合。

禀报蒋介石批准同意后。美台双方又经几番密谋。达成了一项绝密交易。其要点是：

一、美方提供U－2飞机、保养维护人员、专业器材、个人救生设备等，并经常在台湾保持U－2飞机两架；台湾方面提供飞行员和基地。以及相关勤务支援。

二、台湾方面遴选飞行技术好、飞行时间2000小时以上、性格稳定、具有丰富经验、军衔为上尉至少校的飞行员，赴美国进行U-2飞机的飞行训练，在台湾要经常有4名飞行员能执行任务。

三、担任中队长的飞行员不驾机去大陆执行侦察任务，避免一旦出事，全盘底细曝光。完成间谍飞行10次的飞行员，可以功成身退，允许自择职业。

四、进入大陆的时间、侦察目标、飞行航线等，均由美方决定，提前通知台方；台方需要侦察的目标，向美方提出，共同商定。执行任务的飞行员必须遵守规定。

五、所获情报、资料，由美方处理，如对台方有价值，关于大陆的军事部署、战备动态的情报可交给台方。(到后期应台湾当局的请求，每次侦察得来的情报、资料分成四份，给台方一份，基本达到情报共享。)

六、此项计划定为最高机密。执行任务的一切人员必须守口如瓶。就是内部人员也不允许相互谈论。美方与U－2飞机飞行服务有关的驻台人员一律着便服，以“经理”相称，书信往来通过原单位转递。U-2飞机停放区、作业区严加警卫。人员出入一律持证。

七、U－2飞机飞行员的待遇问题，除月薪外，飞行员每月津贴2500美元，美方也拟以此标准给台湾飞行员补贴。

美方对上述关于U－2飞机的条款执行得非常严格。如第六条涉及“持证出入”一事，据说台湾方面有资格持证者不足10人。台湾空军只有总司令，情报署长、副署长3人有证，连实权在握的“太子”蒋经国也须持证出入，唯一的例外是“总统”蒋介石。

针对第七条中的U－2飞机飞行员待遇问题，蒋介石担心美国中情局对“国军”渗透过深，改为购买美国小轿车供飞行员使用，台方自己给U-2飞机飞行员付以相当于空军其他飞行员十数倍的月薪。

从来就是于精打细算的美国人，一方面指使国民党空军驾驶其提供的RB-57D型飞机深入中国大陆高空侦察，一方面开始为台湾培训U-2飞机飞行员。

6名铁心效忠“党国”、“表现好”、英语水平较高，并通过美方严格的生理、心理等检测的国民党空军飞官(军衔上尉至少校)，作为第一批受训人员。由空军中校杨世驹领队，于1959年初抵达美国靠近墨西哥边境的洛夫林空军基地，秘密接受特别训练。从1959年到1971年间，国民党空军精选出30名飞行员，前后分8批赴美受训驾驶U-2飞机。其中27人完训，3人遭淘汰。

美国巨型运输机把两架经过伪装的全黑U-2飞机和美方相关人员运到后，台湾空军第三十五中队正式成军，对外称“空军气象侦察组”。飞机和器材装备停放在桃园基地南端一座在二战期间留下来的独立的木制机棚内。棚厂、队部和俱乐部均为禁区，四周警戒森严，非三十五中队人员不得接近。该中队名义上隶属国民党空军总部情报署(后升格为直属台湾空军总部)，实际上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直接指挥控制的一个战略侦察中队。因其队徽设计特别，黑猫图案代表机身f红色底漆加一个黑猫头)，一对晶亮的眼睛象征高空摄影机，猫又是昼夜皆宜出没的动物，预示着飞机全天候均可钻进别人的天空实施窥视，所以被称为“黑猫中队”。神秘的U－2飞机，台方青睐地称之为“黑猫小姐”。

据U－2飞机首批飞行员、后来定居美国的华锡钧透露：“在很长时间里，这个中队是台湾最高军事机密，知道其真正使命的除蒋介石、蒋经国父子外。不过寥寥数人。”

机动设伏，地空导弹部队击落第一架U－2飞机

1961年1月，肯尼迪就任美国总统。他重申前任总统艾森豪威尔的“保证”。即美国不再派人驾机深入苏联领空侦察。这项“保证”很技巧地将卫星侦察排除在外。也没有指明美国不派飞机侦察其他国家。在肯尼迪继续推行的为美国全球战略目标服务的计划里。中国大陆已是继苏联之后的下一个空中重点侦察目标。鉴于RB-57D高空侦察机已被中国击毁，美国欲再在中国大陆“穿幕”。就不得不使出看家本领，动用U-2飞机了。

这年4月，台湾“黑猫中队”开始名为“打开天窗”的侦察大陆之行，任务由美国中情局直接下达，连侦察目标、航线和飞行高度都事先指定好了。飞机回台后一着陆，美国人直接将情报取走。当然，国民党方面

也可以分享侦察得来的部分情报。国民党空军的U-2飞机飞行员每人每月大约执行一次任务。每次飞行拍回的照片，情报人员要判读一两个星期。U-2飞机历经8个月的沿海打转，侦测到大陆一些重要工业设施、军事部署等情报后。开始执行全程“监控”中国核弹和远程导弹武器发展过程的密令。

1962年1月13日，“黑猫中队”少校飞官陈怀奉命首航西北。事前，美国人告诉他：“给你首航机会。是你的福分。你就放心地飞吧，放心地拿奖金、挂奖章吧。中共没有飞弹。他们的飞机怎么靠近你。攻击你。你都不要怕，也不要逃避机动。他们根本动不了你一根毫毛。”

陈怀在甘肃双城子一带进行了长达两小时的搜索，就在油料接近返航所需的极限时。发现并拍摄到了沙漠深处的导弹发射架。返回台湾时。蒋经国亲临桃园机场相迎，并赠给他一块特制的手表。表面上有一个大U字。

1961年至1962年间，正是国际大气候最不利于中国大陆之际。“黑猫中队”活动频繁，蒋介石派遣的“反攻救国突击队”在大陆沿海也常相骚扰，天上地面遥相呼应。

反高空侦察斗争来回打了几个回合，连“黑猫小姐”的毛也没拔一根下来。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决定对有限的几个营的导弹部队进行机动设伏，实施“导弹游击战”。

1962年9月9日8时32分，滑得像泥鳅一样的“黑猫小姐”，一头撞进了在南昌设伏的导弹二营编织的死亡之网。敌机残骸坠落在南昌市东南15公里的罗家集。飞行员陈怀跳伞负伤，落在水田里面，被民兵活捉，后在医院死亡。

这是中国击落的第一架U-2飞机，也是世界上第一次用导弹打下U-2飞机(1960年苏联是用飞机还是用导弹击落一架U-2飞机，至今未明)。周恩来第一个给刘亚楼打来电话祝贺：“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美国U-2飞机前几天侵入苏联境内，他们只提了抗议，我们却把这种飞机打掉了!”

国防部长林彪也给刘亚楼打来电话：“很高兴。伏击成功。不久前，你们到我这里说，估计U-2一定会到南昌。证明空军的同志的判断完全正确。空军很出力。说明有得力的领导人，就一定能把一个部门搞好。对这次胜利，要传令嘉奖。同意你们去看一看，研究一下。”

举世震惊，蒋氏父子“被悲愁笼罩着”

1962年9月9日，新华社播发了击落U-2间谍飞机的重要消息。消息只有短短的40多个字：“美制蒋匪帮U-2型高空侦察机一架，于9日上午窜扰至华东地区上空。被我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部队击落。”

就是这样一条深藏奥秘的短消息，大大震动了世界。

是日，美国白宫、五角大楼和美国总统肯尼迪正在度周末的罗得岛新港，都笼罩在不安的氛围中。

合众国际社罗得岛新港9月9日电称：

白宫发言人说。国务院正在调查在赤色中国上空击落一架U－2飞机的消息。

路透社华盛顿9月9日电：

感到惊讶的美国官员拒绝立即评论所传中国共产党空军今天在华东上空击落一架“国民党中国”U-2飞机之事。

台湾《星岛日报》9月10日说：如果这次中共在远东击落U-2飞机，完全凭借对空火力，并非出于偶然，那么，今后对于中共的空军力量，就不能不重新估计了。

法国《战斗报》9月13日报道：中国军队对“不速之客”的有效干涉，证明北京目前是拥有高度准确的最新式空空或地空火箭的。究竟是人民中国的工厂制造的或者是莫斯科供给的，这是个细节问题。无论如何，它的出现和使用且不说全面改变了远东的力量平衡，但却是全面改变了那里的战略条件。

世界舆论对中国的军事力量刮目相看。由此大壮了中国的国威和军威。

对中国打下U-2飞机，世界舆论普遍认为“对中国国防现代化应该重新估价”。须知，就在中国打下U-2飞机几天前的8月30日，美国一架U-2飞机侵入苏联远东南萨哈林斯克市以东上空。苏防空军地空导弹部队也未能将其击落。有些国家的驻华记者频繁活动，总想弄明白中国究竟是用什么秘密武器、什么先进手段打下U-2飞机的，台、美及西方的军事专家也为此挖空心思。但大陆对此守口如瓶。

几家欢喜几家愁。台湾蒋介石集团那些天也被震惊和悲愁笼罩着。蒋介石对U-2飞机的侦察飞行特别关注。一次他在看U-2飞机拍回的大陆军事目标照片时，问及有没有他老家的照片。不久，他就看到了浙江奉化溪口的照片。蒋母的坟墓拍得一清二楚。此后，U-2飞机每次从大陆“穿幕”回来，蒋介石几乎都要亲自欣赏那些“杰作”。

国民党少校飞官陈怀是“黑猫中队”第一批完训的5名成员之一，“黑猫”队徽即出自其手，深得蒋氏父子器重。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个设计队徽并首航西北深入大陆腹地成功侦察的“高空骑士”，竟成了“黑猫中队”被地空导弹击落的第一人。他丧生后，蒋介石亲临台湾空军剑潭公墓献花培土，致以祭悼。并到教堂为信基督的陈怀做礼拜，为其赐名“怀生”，修建“怀生堂”。蒋经国事后也写下一篇《看不见，可是你依然存在》的追忆文章，文中说：“即使你死了，我不愿悲伤。死神不能把我们永久隔开。”

地空导弹部队形成作战指导思想。U－2飞机安装对付地空导弹的预警装置

1962年12月，空军召开“五四三”部队成军后的第一次工作会议。刘亚楼提出以“积极、灵活、扎实、沉着”为地空导弹部队的作战指导思想，并详加解释：“积极，就是总想打仗、打胜仗；灵活，就是灵活地使用兵力。恰当地处置战斗中的复杂情况；扎实，就是认真负责，严格要求，提高标准，一丝不苟，把各项工作做到家；沉着，就是始终保持清醒头脑，作好准备，掌握时机，可靠地发射导弹。不打则已，打必击落。这八个字。是个统一的整体。”

这个“八字作战方针”，高度概括了地空导弹部队的作战经验，有力地指导了这支新型部队后来的行动，对部队连续击落敌机起到了重要作用。

中国大陆空军击落第一架U-2飞机后，美国和台湾当局极力遮掩事实真相。美国总统肯尼迪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甚至宣称：“美国将不同意中华民国采购新的U－2飞机，以补充在中国大陆上空被击落的一架。”

事实证明，这是美国为欺骗世界舆论而撒的一个天大的谎言。1962年12月20日，又有两架U-2飞机由美国秘密运抵台湾桃园机场。

在台湾第一批赴美训练归来的5名U-2飞机飞行员中，郗耀华因飞行事故机毁人亡，陈怀命丧南昌。“黑猫中队”士气低落，人心沮丧。为稳定军心，蒋介石亲自召见“黑猫中队”中队长卢锡良等3名飞行员，为他们打气，希望他们以“国家”为重，不畏艰险，前仆后继，完成任务。

随后，“黑猫中队”由杨世驹、华

锡钧、王太佑3人轮流驾驶U-2飞机，继续到大陆“穿幕”。同时，台湾空军又挑选叶常棣、李南屏、梁德培、王锡爵等人，于1963年2月去美国接受训练。

中国核武器的试验正快马加鞭，U-2飞机侦察行动当然也就紧锣密鼓。为了保护基地的科学试验兼防空作战。国防科委所属的地空导弹第四营就部署于此。

经过一段时间的侦察，U-2飞机探知中国拥有地空导弹部队，美国旋即掌握了萨姆2导弹导向系统的工作频率。为逃避地空导弹的打击，美国电子专家在U-2飞机上安装了对付地空导弹的预警装置——“12系统”。这是一部小型机载雷达，只要萨姆导弹制导雷达天线一打开，它在60公里外就可截收制导雷达天线发出的电波，准确测出地空导弹的阵地位置，并在荧光屏上显示阵地的方位和距离。飞机座舱内的警示灯不停地闪光，发出报警信号，飞行员便可从容驾机在导弹发射前改变航向，避开火力范围。

因此，美国在U-2飞机被中国空军第一次击落后，很快就设计了绕弯、电子干扰、电子迷惑等战术和设备，专门对付萨姆导弹。

导弹四营两次失利惊动中央高层。上将“押宝”，逼出“近快战法”

自U-2飞机安装上预警装置后，导弹四营两次出击均未成功，一下子惊动了中央高层。不久，军委副主席聂荣臻根据空军在国庆10周年以“集群”击落高空侦察机的战例，推出一个名为“集群火网”的招数：“将四个营集中统一部署，组成大面积有机结合的火网。”总参谋长罗瑞卿号召空军发扬“大海捞针”的精神，想办法再打下一架U-2飞机。

空军作战部和高炮部队，根据刘亚楼的意图，把敌机历次人窜大陆的活动资料拿出来综合分析，发现浙江衢州至江西弋阳一带，是侦察比较密集的航线地段，其中尤以江西上饶最为集中。

根据敌机进出航线的特点，提出三个部署方案：一是以打进为主，二是既打进也打出(返航)，三是以打出为主，即在衢州、江山、上饶、弋阳各部署一个导弹营。这条路线地处浙赣铁路线，导弹部队进出行动方便，而且有现用的和备用的机场可供选择阵地，便于沟通情况和通信联络。

刘亚楼分析认为，以打返航为主的第三方案最佳。此方案的优点是在敌机以往退出的主要航段上，都有部队设伏，捕捉战机的几率较大。而且对敌人来说。飞行员坐在那个被束缚得紧紧的狭小座舱里，在大陆上空提心吊胆地飞行了六七个小时，前后左右有我歼击机跟踪监视，虽对其构不成多大威胁，但他们的精神却要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两只眼睛还要紧紧盯住“12系统”，随时防备地空导弹来袭。因此，体力和精神消耗殆尽，反应的敏捷度下降。返航到快看到海岸线的上饶一线时，想到马上就可以过海下降高度准备落地，难免会产生麻痹思想，放松警惕，分散精力。而我则可以从容应敌，以逸待劳，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出其不意地突发攻击，必然可以打它个措手不及。

1963年11月1日，到上饶督战的空军副司令员成钧主持作战会议，主要研究如何对付敌机预警系统，督促落实刘亚楼根据导弹二营多次试验定下的“近快战法”实施。对于集群指挥部根据新战法所提，把制导雷达开天线的距离压缩到36公里至38公里这个最敏感问题，不少人还有看法。会上争论很激烈，有的说可以打，有的则认为行不通。眼见“近快战法”通不过，导弹二营营长岳振华有点急，但也不能说是刘亚楼在支持他啊。

最后，还是成钧拍板：“近快战法”是经刘司令员批准的，大家不要再争了，作战预案要体现“近快战法”的要求，开天线的距离，主打营定在36公里至38公里。佯动营放在45公里至50公里。

作战会议正待继续，台湾“黑猫小姐”却悄然摸上门来了。7时43分从温州上空人窜。由衢州以东从地空导弹火力范围以外通过，后向西北飞去。成钧和大伙分析。敌机很可能是到西北地区侦察的，返航时还可能经过设伏地区。为不暴露目标，根据既定部署，成钧作出，“打回窜”的决定：“我们继续开会，各营搞好伪装，抓紧准备，歼灭返航敌机。”

14时，狡猾的“黑猫小姐”目标被捕获了。岳振华猛地挥起一个刀砍斧劈的手势：“发射!”

“射”字尚未出口。引导技师王觉民的指尖已压向按钮。三发导弹立即默契地神速升空，“欢迎”滑得像泥鳅一样的“黑猫小姐”。

第一发导弹眼看就要逮住U-2飞机了，忽见它一转机头，猛然向右大幅度转弯，导弹也跟着向右猛转，但因动作过猛而折断。这时，第二发导弹及时赶上，在26公里处一口咬住了它。时敌机高度2万多米。时速750公里。随着轰隆一声响，飞机剧烈爆炸，时间为14时18分。飞机残骸散落在江西广丰县万罗山附近。国民党少校飞行员叶常棣弃机跳伞，落地后被解放军和民兵生擒。

叶常棣这个“失落的黑猫”此前曾人大陆侦察9次，连续两年当选为“克难英雄”。是台湾空军的一名“王牌飞行员”。

11月8日，美国《时代》杂志刊登一篇题为《国民党空军：U-2和生日》的文章，不无幽默地把被击落的U-2飞机和蒋介石的生日联系起来：“上星期，在蒋介石大元帅过了76岁生日的第二天，北京宣布已在大陆上空击落了另一架U-2飞机。”

台湾空军“王牌飞行员”毙命。毛泽东成建制地接见英雄部队

虽然又一架U-2飞机被击落了。但美国和台湾并未就此罢休。

1964年5月8日，一支小部队从内蒙古出发，风尘仆仆，千里南下，直插福建漳州作战。为了保密。全体人员身着便服，伪装成地质勘察队员。他们正是战功卓著的导弹二营。

7月7日上午9时半后，两架U-2高空侦察机和一架RF-101低空侦察机几乎同时入窜大陆。U-2飞机的任务是在广东、广西上空盘旋侦察中国是否军援越南的情况。

12时34分，U-2飞机飞至离二营导弹阵地32公里处。岳振华下令开天线，严阵以待的引导技师和跟踪员操作熟练准确，协同密切。

“反，电子预警1号”首次用来助战。先是使用假频率，突然打开制导雷达天线，U-2飞机正好出现在荧光屏中央，它仍按原航线直飞，没有任何反应。接着操纵员灵巧地转动开关，改用真频率制导导弹，发射导弹。U-2飞机上的预警系统直到这时才发出高频报警信号，驾驶员急忙操纵飞机转弯，想机动逃脱。然为时已晚，一声巨响，“护身符”失灵的U-2飞机，在29公里处与第三发导弹遭遇。从开天线到发射导弹击落飞机，前后不过4秒。被击落的U-2飞机飞行员。是恃才傲物敢跟“五四三”部队叫板的国民党空军头号“王牌飞行员”李南屏。

7月14日，首都各界在全国政协礼堂举行隆重集会。热烈庆祝空军部队在漳州再次击落U-

2飞机的重大胜利。

会后，刘亚楼给中央军委写了一份报告，对二营四战四捷作了高度概括：1959年第一仗是按苏联专家教的办法打的。1962年第二仗是一半对一半(即有我们创造的一半)，1963年第三仗完全是我们自己创造的战法(意即按照苏联人的老办法是不能打的)，1964年这一仗表明，地空导弹部队不但能在简单情况下作战，而且学会了在比较复杂的情况下作战。可以全天候执行任务了。

刘亚楼把空军导弹兵作战方法发展的“四部曲”奏进了中一南海，得到了毛泽东的高度赞赏。7月23日，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亲切接见了导弹二营官兵。这是解放后毛泽东成建制地接见英雄部队。

没有硝烟的中美第二轮地空电子大战

1964年月10月16日15时，罗布泊戈壁上空升起了蘑菇云，新中国第一颗原子弹试验成功。考虑到敌人肯定要派U-2飞机入窜侦察。或使用远程轰炸机摧毁我核设施，空军地空导弹一营和二营奉命紧急从北京出发，以铁路行军方式。急速向大西北挺进。

1965年1月10日，一架由国民党空军少校张立义驾驶的U-2飞机入侵中国大陆。他是台湾第三批赴美受训的U-2飞机飞行员中技术最好的一个，备受美台双方的期待。经常和王锡爵轮流夜间出动。1964年10月至12月，他曾三四次到大陆侦察。被评为本年度国民党军的“克难英雄”，两次受到蒋介石接见。

当U-2飞机经黄骅、大同飞向包头附近时，台湾方面监听大陆防空系统的情报机构失去了它的信号。

美台情报人员经过漫漫长夜焦急的苦等，在11日早晨收听到了北京广播的消息：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又击落一架U－2飞机。

在包头市东南潜伏待机的地空导弹第一营。沉着使用“反电子预警2号”，改变频率，果然蒙住了U-2飞机的预警装置(12系统)的眼睛和耳朵。预警装置没有灯光报警和声响报警，飞行员张立义自然不会去打开新型预警系统(13系统)施放干扰。更不会压大坡度机动转弯逃避，于是继续大摇大摆地照既定航路飞行，浑然不知在“反电子预警2号”的反制下。12系统已成摆设。自己也成了瞎子和聋子。一营继而正确使用“近快战法”，连发三发导弹，U－2飞机上的预警装置和干扰系统未来得及使用，便被击落。这是地空导弹部队第一次在夜间击落U-2飞机。飞行员张立义跳伞后被当地民兵活捉。

共和国的导弹和电子专家们在惊叹U－2飞机的13系统的先进时。也发现了它的致命弱点：笨重。其增加的重量使U－2飞机至少缩短了1000公里的航程，由台湾桃园机场出发，最远也只能飞到甘肃东部地区。敌为我用，国防科研部门马上据此研究新的对抗措施，改进了导弹的电子抗干扰能力。

此战证明，重新安装上的照射天线起到了至为关键的作用。立下了大功。如果没有加装这个照射天线，就无法在44公里开天线捕捉目标。

在与U-2飞机交手的几年中，中美双方的高空电子反制攻防战如武林高手对掌论剑，你来我往，妙招纷呈。如果说首歼U-2飞机时其所装“9号系统”是小菜一碟的话(这是一种防飞机攻击的系统，尾后有飞机攻击时，它可以自动发射假信号借机逃避)，那么1963年后加装的“12号电子预警系统”就不能小觑，U-2飞机正是靠此三逃罗网。但中国空军地空导弹部队以“近快战法”、“反电子预警l号”破解制敌。而后美国发明“13号电子干扰系统”再接一招，中国的导弹和电子专家们则想出“反电子预警2号”予以反制。几个回合下来，胜败立见。中美双方的电子专家就这样暗中进行着没有硝烟的地空电子大战。

中国自制导弹在打“猫”最后一战中闪亮登场。尼克松承诺不再向中国派U－2飞机

罗布泊核爆炸前夕，1964年6月29日。中国自行研制的“东风二号”导弹成功发射，标志着中国“两弹一星”事业在导弹领域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1967年6月，中国自行研制的用于对付中、高空侦察机的“红旗二号”导弹陆续投入现役。这种新型地空导弹兵器有两级火箭，气动参数和机动能力比“红旗一号”都有很大改进，特别是加强了电子作战能力，制导站可以不断发送指令修正导弹飞行的方向，电子抗干扰能力也大为增强。

随着中国第一代地空导弹兵器源源出厂，地空导弹部队得以扩张，不仅有能力分头在一些重要目标设防，而且机动设伏的部队也相应增多。每个营的发射系统均增至6个发射架。这样，就可根据实战需要集中火力打击空中目标。也可排成圆阵同时打击不同方向的目标。

1967年9月8日上午，一架U-2飞机，由刚从美国完训归来的台湾“黑猫中队”上尉飞行员黄荣北驾驶，人窜浙江嘉兴机场附近2万米高空侦察，与设伏该地、刚装备“红旗二号”的地空导弹第十四营狭路相逢。U-2飞机发现被地面导弹锁定后，急忙向制导雷达施放角度偏频回答式干扰。岂料“红旗二号”还加装了“反电子干扰2号”设备，成功有效地反掉了敌机施放的干扰，一举将其击落，飞行员毙命于舱内。

嘉兴之战是“五四三”部队与“黑猫中队”的最后一战。此时距第一次击落陈怀前后相距5年，在这5年间。中国空军正好打下5架U-2飞机，数量创世界之最。U-2飞机自诞生以来。34年间在全世界总计被击落过7架。其中。仅中国空军在20世纪60年代短短5年间便击落了5架，另外2架设苏联防空部队分别击落于苏联本土和古巴。

中国空军地空导弹部队神出鬼没，把共和国广袤的天空变成了世界上最先进间谍飞机的死亡黑洞，在世界地空导弹作战史上写下了极其辉煌的篇章。

1969年5月16日晚，“黑猫中队”少校飞行员张燮奉命在山东、辽宁外海执行侦察任务时，因遇东北上空冷气团而导致巡航系统失灵，无法操纵，在济州岛以南100海里处坠海，机毁人亡，给“黑猫中队”最后一次到大陆执行任务画上了悲壮的句号。

事实告诉美国：中国自从研制出比萨姆导弹性能更好的地空导弹武器系统后，大陆已处处是打U－2飞机的火网，再侦察下去就得不偿失了。尼克松当选总统后。深感再跟中国人较量下去，对美国没有好处。

美国中情局一份解密文件如是称：“穿越(中国)领空的侦察之所以停止的一个原因，是(中国)不断增长的跟踪和捕捉U-2飞机的能力。5架U-2飞机被成功击落便是证明。……U-2飞机一旦升空，即被跟踪。现在，U-2飞机的风险似乎太大了。”

1970年秋，“黑猫中队”的军事侦察活动实际上完全停止。停止U-2飞机对中国的侦察。是美国为改善同中国关系而走的一步棋。

1972年2月，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承诺停止一切在中国大陆的侦察飞行。被誉为“天之骄子”的U-2飞机，在无声无息地停止了对中国大陆侦察两年后，彻底在大陆上空销声匿迹。

美国中情局和台湾的合作关系也告一段落。1974年，美国中情局把U-2飞机从台湾撤退，以实际行动宣告结束了U-2飞机近10来年深入中国大陆的“穿幕之旅”。美蒋混血的“黑猫中队”也随即解散，至此成为历史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