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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真情的记录与表达

时间:2024-05-04

阿牛木支

著名彝族作家普飞以其务实的开拓精神和突出的创作成就,早已在国内外享有盛誉。如今他年近七旬,仍笔耕不辍。最近的新作长篇小说《红腰带》是凝聚其多年心血和智慧的结晶,也是一部个人对社会历史和人生哲学的感悟与思索的精致文本。这部小说不仅主题鲜明,构思新颖,语言质朴,描写细腻,而且生活气息和乡土特色浓郁,对农村题材写实小说的探索有独特的认识价值和研究价值。可以说,这是我国新时期少数民族文学的又一收获之一,也标志着彝族长篇小说的创作水准有了一定的提高。

普飞在《红腰带》中以质朴的现实主义手法,讲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生产队挣工分的特定时期,发生在云南边陲民族地区的一段鲜为人知的另类爱情故事,即“一根红腰带牵出一段离奇的姻缘,演绎了彝族姑娘林梅的悲喜人生”。由此一来,这段故事的聚焦点集中在林梅身上,无论是人物形象的塑造,或者是民族的“魂”,还是社会生活的反映,她都是贯穿始终的一条主线,代表着正义的化身和精神的支柱,代表着青年农民的成长与进步。这是小说所着力书写和反映的时代主旋律。从故事的开头到结局,林梅的理想与追求都是在实际行动中得以体现和一一实现的,她与各种人物打交道都是坦诚相待和一视同仁的。整个故事的情节曲折离奇,波澜起伏,错落有致,引人入胜。文章的结构逻辑关连性强,多维叙述线路清新自然,可谓是熟练自如地把社会的矛盾与冲突融入到日常生活中娓娓道来,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和心灵的震撼。

林梅身材高挑,漂亮大方,活泼开朗,敢作敢为,性格刚毅。她高小毕业就回山里寨参加生产劳动,并加入共青团和民兵队伍。有一天林梅和几位妇女拔豆秸时捉住了从太平农场逃跑的劳改犯戴平昌,林梅第一次带领同村的六个彝族妇女解开红腰带捆住劳改犯送交公安局,从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她由此受到表彰,并认识了对她十分关心的秦师长与彝族代表字国安,又因为劳改犯戴平昌陷害前妻的冤假错案得以查明,不久便被无罪释放而引出不可思议的离奇姻缘。当地的部分村民和相关领导还怀疑起林梅的英雄壮举,只是得到上级领导的教育和澄清后才得以收敛。戴平昌被平反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通过书信主动邀约林梅与之交往,两人便不知不觉坠入爱河。当初的劳改犯戴平昌与林梅的另类爱情故事就这样奇迹般地因相遇、和错抓而开始、发展。但林梅的父母亲,尤其是父亲林家发难似接受这样的事实,一直坚决反对。他们为让女儿不嫁昔日的劳改犯而请阿公阿母做道场,甚至为了让阿母为女儿驱邪消灾的道场能够灵验,与阿母发生意想不到的关系和纠纷后被判刑入狱。林梅为人格和尊严,想尽早嫁给已恢复名誉的如意郎君戴平昌。她的想法后来终于得到母亲及亲友的理解与支持。为此,他俩的婚姻夹杂着彝汉民族的风俗习惯热闹地操办,不久林梅就到婆家生活。林梅依旧和往常一样早出晚归,勤劳朴实,对婆家关怀备至,与丈夫的关系相当默契。英俊萧洒、多才多艺、为人正直、心胸开阔的戴平昌在中学教书一直提倡以事业为重,育人.认真负责,富有关爱心和上进心,对林梅体贴入微、百依百顺。林梅的父亲被提早释放回来后,乡亲们带着礼物前来看望,前来给岳父赔礼道歉的戴平昌尽管小心翼翼,但心中依然有疙瘩的岳父不肯诚意接受他。而林梅与马缨等利用劳动之余所编导的一系列红腰舞节目,也渐渐受到老百姓的喜爱,为丰富群众的文化生活和增添乡村的文化气氛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然而事情并非一帆风顺,有时甚至可能事与愿违。当林梅顺利地把组织关系的证明转过去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导致她的中共预备党员转为中共正式党员屡屡受挫。事情的缘由是县里为了欢送筑路专家到巴基斯坦支援修建铁路专门举行联欢晚会,还特别托戴平昌通知林梅组织妇女红腰舞队参加。这次联欢晚会戴平昌的弹奏很出色,林海领头表演的压轴戏更是淋漓尽致地展示了彝族红腰舞的魅力和风采,但县领导即兴穿插的致辞却让匆忙上阵的林梅把支援的国家名字念错,由此引来匪夷所思的笑柄和百般挑剔的眼光,还直接影响到其入党转正。但林梅并没有灰心丧气,而是更加积极进取,同时也希望继续把她们编导的本土彝族民间红腰舞推向更广阔的舞台,以至于秦师长、县领导来看望她时,她都从不提任何要求,而是带着秦师长与小张到她家乡去体验别样的乡村生活情趣,感受淳朴的独特民风民俗。然而天灾人祸却难以预料,正当他们沉浸在无比欢乐中时,傍晚,昆明以南发生了7.5级强烈地震,波及到包括她们所在的许多地区,给当地人民生命财产造成很大损失。党中央、国务院及时组织全国各族战士、医生、民兵等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抗震救灾和重建家园之中。在这危难关头,林梅始终不顾个人的辛劳和亲人的伤残,全身心地投入到指挥抢险救灾和运输救灾物资之中,地震废墟上哪里有困难她就奔向哪里,哪里有任务她就出现在哪里,最终她因输血过多,体力透支,发生晕眩连人带水泥一同跌进河里而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结束了悲喜交集的人生。林梅的尸体停放在双龙大队党支部的屋子里,闻讯噩耗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前来吊丧,前来吊唁的上级党组织部门领导也正式批准宣布林梅同志转正为中共党员。林梅牺牲后家属按照她的遗愿把她参加全国民兵英雄表彰会受嘉奖的那支枪和那些子弹如数转交给县武装部保存,从而了却了她生前的心愿和嘱托。

林梅就是这样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和无私奉献,表现了大无畏英雄气概和悲壮的英雄之美,完成了一名真正的民兵英雄、模范的乡村妇女党员所担负的神圣职责和光荣使命。她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无不催人泪下。她先前的姐妹们还自发地为她跳起了红腰舞,并把一根红腰带挂在她的灵柩上,以此表达对她的无比崇敬与思念之情。她的丈夫戴平昌从此终身未娶,依然拄着拐杖继续在震后重建的学校从事他抽忠诚的教育事业,并把他俩坚贞不屈的动人爱情故事谱写成歌曲《妹儿的红腰带》广为传唱。显然红腰舞是一段生命与力量的礼赞,红腰歌是一曲缠绵却又悲壮的爱情颂歌。林梅和戴平昌如泣如诉的高尚爱情既是民族团结的光辉典范,也是悲喜人生的真实记录,更是一段难以磨灭的永恒短剧。后世的人们对这一歌曲的传唱和舞蹈的续演也是对死者的最好纪念,是对生者的精神诉求。这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义务的感化、呼吁和象征,也是中华儿女民族精神的支柱、殊荣和财富。这是主题的意蕴和思想得以丰富与深刻的奥妙所在,因而其文本的美学意义和社会价值不言而喻。

普飞的长篇小说《红腰带》中对秦师长、潘副县长、宋部长、樱子嫂、阿明、阿公、钟云升、崩三、马缨、字国安、郑玉萍、王家祺、老郭等人物的描绘与刻画都有精细入微,别致精彩的地方,每个人物的形象也符合各自身份地位和性格特征,尤其是对圆型人物阿母的塑造,更是道出了当时社会复杂性。阿母本名叫玉焕,是一个外来女子,既勤快又本份。她嫁到这里不久,便进入农业生产大跃进高潮。一次她们在

路边等候妇女主任时,饥饿难忍的她钻进路边的草丛中寻找能填肚子的野物,让碰巧遇见的放牛男人帮她挖出黏渣渣根。这件事被妇女主任发觉后,怀疑阿母与那男人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受到无端的指责批斗,阿母由此背上子虚乌有的罪名和包袱,走上了破罐子破摔的路。她常背着丈夫放纵自己,堕落成顽固不化、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浪荡巫师。她那正直的丈夫阿公无法承受这样痛苦不堪的折磨和打击最终吃草乌自尽。阿母依旧执迷不悟。还以为阿公用贝马字写下的遗嘱是要她如何领救济款的喜事,因而四处求人翻译原文,谁知这是一份义正词严的声明。阿公写道:

“彝族的阿公或者真正的阿母,都是神圣的人,高尚的人,他们长的是圣洁心,做的是圣洁事,说的唱的也是圣洁的话和圣洁的歌。”接着强调“假阿母所做的下流事,只代表她本人,不代表他阿公。”试想到底人之初性本善还是人之初性本恶?从中可以看出,人性的真善美与假恶丑不只是文化方面的素质和涵养问题,关键还在如何面对现实困难,如何面对新的环境和时代变迁的应对能力和认识问题。真善美与假恶丑有对立、有斗争,作为生命个体,难免会浸染社会上的两面习性和良莠品质,因此才有了人性的真善美和假恶丑,甚至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也不知疲倦地上演着。阿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在客观与主观的双重左右下,从原本真善美的人渐渐转变成十足的假恶丑的人。所以真善美的人永远受到人们的敬重;而假恶丑的人则被人们鄙视。毫无疑问,消除假恶丑,保留真善美是人类至上的追求和奋斗的目标。为此不存在只有真善美、没有假恶丑的时代,人性中的真善美与假恶丑只能就特定时代的道德状况来断定其审美尺度和扬弃成分,才能让真善美占据上风而永葆青春的活力。

这部小说的成功之处还得益于展示了独特的民族特色和风土人情。文本中的红腰带不是其他地区扎在腰间的那种红腰带,而是彝族妇女的裤带。彝族山里妹的红腰带,对彝家女人来说特别神圣的,这就有了哪个男人最先看见妹儿的红腰带他就注定成为那妹儿丈夫的传说。故事的主人公林梅第一次解下红腰带捆住劳改犯,后来真的成为被错抓的这个劳改犯的妻子,应验了本土习俗的神秘。林梅出嫁时,按汉族风俗举行了迎亲、接受聘礼、认亲、带嫁妆、拜堂等程序,但按照彝族风俗没有闹洞房,也没有过蜜月。林梅不到半个月就到男方家去生活,此外,按当地彝族规矩新娘在新郎家结了婚,应该同伴娘和送亲的客人们回到娘家以后,一直在娘家劳动和生活,如此过了两年,才到男方家劳动和生活。还有山里寨的彝族住土楼,双龙潭的汉族盖瓦房等不同风俗,比比皆是。这些风俗习惯的差异因两位青年人的开亲逐渐被打破常规,使彝汉民族的文化脚步走向混血和融合,民族之间的感情也日渐融洽。这也是小说所反映的深刻变化和希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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