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苏州是一座有2500年历史的古城,因独特的水文、丰饶的物产、璀璨的人文,自古是人们向往的人间“天堂”,仅一句“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就留给后人无限旖旎的想象,“东方威尼斯”的美誉更让它在世界范围内为人们所了解、熟知。水之于苏州,是城市风情的核心,这种风情定义了一座城市的形象,人们乐于接受它,却极少会去思考、探究她背后的故事。如果说一座现代城市的A面是文明与繁华,B面则有一个庞大精微的系统在起作用,苏州城亦然。作為苏州文化重要象征的水文化也包含了这样的A、B面。薛亦然的《满城活水——来自水天堂的报告》薛亦然:《满城活水——来自水天堂的报告》,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21。本文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另注。(以下简称《满城活水》)就是这样一部讲述苏州水文化之B面的长篇报告文学。
一
这B面所涉及的即是《满城活水》的五大部分:“向吴而生”“水城安好”“风雨河道”“活水行动”“我的天堂我的水”,依次展开的是苏州的建城史与运河开凿史、洪水的疏浚与治理、水环境治理、活水行动、城市供水这五大主题。通过这五大主题,向读者展示出苏州水务人经历了怎样漫长的努力才打造出了如今堪称模范的“活水之城”。而各大主题内部,又被条分缕析地细化为若干方面。以“风雨河道”这个部分为例,其中五章,讲的都是水污染治理、水环境治理,但各章侧重点又有所不同,有的侧重于展现如何妥善安置“住家船”问题,有的侧重写如何处理在城市发展过程中填河筑路遗留的问题,多视点转换,笔调灵活,这样的结构方式形成了全景化的叙事效果,又兼顾了具体的人、事与细节,是对苏州水的360度写照。
如有研究者言:“报告文学的品格有些怪癖,它是一个多重矛盾的混合物。有人称它是‘两栖动物’,有人说它是‘边缘文体’,还有人讲它是‘杂交混血儿’,反正它有些特别。它的品格充满了矛盾。”范培松:《报告文学的艺术构思》,《范培松文集》第5册,第129页,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12。的确,“报告”是纪实,“文学”则需要审美表现,要兼顾这两点并不容易。因无论是客观纪实还是审美表现,都需把握好尺度——将一些单调乏味的数据、事实、过程,以生动的方式讲述出来,但这种“生动”不是面壁虚构,而是为了寻真实、写真实、求真实。如作品中写到的“污水管网”“雨水管网”“绞吸船清淤”“12项污染指标”“污水液位”“氯化处理”等术语无疑会给普通读者造成一些阅读障碍。不过,作者善于调动适当的修辞手法,化繁为简,化抽象为生动,使说明对象一下子清晰、可感起来。如以长剑比喻大运河:“手抚大运河,就意味着持有一柄斩钉截铁无往弗界的长剑,其紫电青霜也似的锋刃可以直指中原,威逼诸霸,逐鹿问鼎。”写出了大运河在历史上的军事价值。又如写苏州的地理构造:“大运河在苏州城的西北角与东南角各打了个结,两边一扯,苏州城就成了一张在大运河上悠悠晃荡的吊床。”以及写河道管理处工作人员俞峰的履历:“那些井盖就是俞峰的听诊器”,都非常具象可感。而拿旧日苏州水上的船与北方威尼斯的船作比较:“阿姆斯特丹的船屋与苏州的死船不可同日而语,就观感而言,前者是城市的花朵,后者是城市疮疤。”则道出了苏州水环境治理之急迫与艰难。作者还这样形容城市污水管里的水流声:“那潺潺水声绝似一管银色长笛悠然吹出的安静、平和,现在想想,那就是这座城市吹出的一曲轻松而悠闲的市井民谣。”以“潺潺”“安静”“平和”形容污水的流动,颠覆了人们对污水的印象,这是以城市水治理“病理学”的眼光在写污水的流动,而能让读者即刻领会其意义。《满城活水》随处可见这样的妙喻,比喻在这部作品中是文学手法,同时也是说明方法,而擅长以形象化的语言去表现真实,可以说是这部作品的一大特色。
报告文学的报告对象是事也是人,相对来说,事是骨骼,人是灵魂。《满城活水》写了形形色色与苏州水有关的人,有官员,有专家、技术人员,也有普通工人。作者写这些人物的方式各不相同。有的人物是作者着力塑造的人物形象,有的人物既是亲历者、讲述者,同时也是报告的对象,还有些人物则仅仅承担讲述者的功能……如何将众多人物穿插进报告文学,也体现了作者结构的匠心。作品的五大部分都有其内在的骨骼、血肉与灵魂,各自可单独成篇,合起来,又是一部关于苏州水的大文章。而作者将众多人物依照他们与苏州水某方面的具体关联分散到不同章节中去,形成了三篇独特的人物志。三篇人物志中,每篇又包含几个人物,有所侧重地写他们的经历,最大限度展现了苏州水务人的整体风貌。塑造群像,点面结合,是这部作品在写人方面的主要方法。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满城活水》说到底是围绕“苏州水”而展开报告的,主体是当代苏州的水务工作,但也涉及不少地方文化元素,可视为对地方文化的一种别致抒写。作者行文上或也有意突出这一点。除了钩沉与苏州水有关的历史人文,还不时糅入一些苏州方言加以点缀,如“辰光在捣糨糊啊……”“真格啊?”“老百晓”“填脱哉”等等,增强了部分叙述的现场感与生动性;某些部分又恰到好处地引用了叶圣陶、陆文夫、车前子等苏州作家的诗文,使得这部作品在“地方性”这一点上也颇有可观。
二
《满城活水》亦将苏城“活水”置于历史、文明、文化、人性交织而成的多维视角去表现,使得叙述大开大阖,仿佛多声部的交响乐,有种恢宏变化之美。
一个角度是苏州的建城史与运河的关系。《满城活水》有一个特点,是以运河开篇,又以运河收尾,因为运河与苏州城的关系实在太大,没有运河,就没有苏州城如今的基本形态与格局。作者依史实说话,以顾颉刚的《苏州史志笔记》说明苏州的建城史、城市发展史与河道形态之间的关系:“苏州之古为全国第一,尚是春秋旧物……其所以历久而不变者,即为河道所环故也。”又以《越绝书》《吴越春秋》《吴郡志》《姑苏志》等古代典籍说明,“大运河由苏而起,向吴而生”。历史上吴地的繁华也离不开运河的滋养,纺织、家具、棉布、金银、书画等各行各业的发展兴盛皆与运河、水系的发达有极大关联,自然引出了水城故事的两面:一方面,苏城“亲水”,苏城的繁华因水而造就;另一方面,苏城又高度“防水”。当然,这背后离不开几千年来苏州水利人不懈的探索和付出。对于《满城活水》这部作品,运河是楔子也是旨归,是实有也是象征,串联起了苏州水城故事的过去、当下与未来,其中绵延着苏州2500年来的城市精神,通过运河,通过苏州水去定义苏州城市精神,是这部作品的重要写作意图。
另一角度是水与城市文明、人类文明发展的关系。每一座城市的发展都离不开水利建设,苏州也不例外。进入现代社会,城市化进程的加速使得城市规模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密集,给城市生态治理、居民供水等提出了更高要求。《满城活水》涉及了现代城市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往大里说也是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普遍面临的。“还魂断头浜”是全书非常精彩的一章,作者从1927年两辆汽车开进城说起:“这是苏州城建舞台上的一次灯光暗转,聚光灯打在闯入古城的汽车上……骤然闯入古城的汽车在怡园门前按了两声喇叭,附近的河水应该打了个寒战吧?”河水为何要打寒战呢?汽车进城意味着现代文明的登场,接下来就是拆城门、修马路、拆小桥,以至于填河筑路。该书以统计数据说明,民国期间共填塞废弃河道8条,长6670米。而自20世纪50年代起到20世纪末,“共填没河道25条,约长19442米,成为苏州城建城2500年以来最集中、最严重的填河毁河时期”。这章主旨是写河流的疏浚与治理,但通过这些触目惊心的数据也反思了过往“人定胜天”思维的短视与盲目,认为:“说到底根子在于人性的贪婪……贪到极致难免蠢,一蠢,就快到头了。”其中包含的警醒意味、批判精神,何止是适用于苏州一城!
还有人的角度。如前述,《满城活水》写了不少人物,其中有历史人物,也有当下现实中的人物。从夫差开凿邗沟而奠定苏州城的格局与地理骨架,到传闻是伍子胥设计苏城水陆“双棋盘格局”,再到于頔、王仲舒、白居易、钱元璙、范仲淹、夏原吉等人在苏城治水史留下的一页页珍贵记忆,从这些名字中,我们很难辨别出苏州水的A面与B面,这两面是交织在一起、不可分割的。从作品开头提到的山塘街的徐文高、汪志祥、张建珍等人的故事里也能看到这个特点,即从古至今,苏州水与苏州人往往是互相成就、互相彰显的。
具体到当代水利人,作品中的一类人物承担着叙事功能,他们讲述水城故事,而自己也是故事中人。如黄铭杰讲述了面对巨大的城市给水压力和水环境恶化所采取的“逃跑”政策;作为雨水井管理者代表的俞峰告诉读者雨水管网畅通排水对于一个城市的重要性;“清水工程”施工方讲述清淤的彻底和市民的满意度……在采访中让人物自己讲述故事的方式无疑最大限度凸显了这部报告文学的纪实性特征,带给读者最真实的、有时是惊心动魄的感受。此外,也有一些人物属于决策者,他们往往在苏州建造“活水”之城的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有些笔触不乏戏剧性。像“故事的拐点和讲述的起点”“与决策者复盘”“草帽局长水姻缘”等部分,生动讲述了苏州水环境治理的“幕后故事”,使我们看到苏州地方政府在水污染治理方面所下的决心与所做的努力,也给我们展现出这座省内GDP排名第一的城市是如何处理城市发展与生态环境治理的关系的,而这无疑也给现代城市管理提供了宝贵经验。作品还写到一些专家、技术人员,像“一生赶考”里退休了还在为社会发挥余热的水利工作者赵瑞龙,“旋舞在水务潮头”里一辈子奉献给苏州水务工作、对弱势群体将心比心的华建良,都体现了苏州水务人专业、务实、高度文明的工作风貌。
最朴素动人的是那些普通水务工作者们的故事,如常需要深入地下数米、在恶劣环境中工作的工人罗师傅,日复一日走家串户的“老百晓”抄表员师傅们,充满耐心和爱心的话务员姑娘们。以“全国劳动模范”罗延银的经历为例,他的日常工作是跟肮脏的下水管道、恶臭的污水、蚊蝇、蛆虫等打交道,这仿佛与我们所理解的“东方威尼斯”风情相去甚远,然而,所有光鲜的A面故事背后都有这样充满忍耐与艰辛的B面故事。薛亦然以充满敬意的笔调抒写了这些普通工作者的非凡价值。
值得一提的是,在人与城的维度上,作者亦不乏对人性的深度解读。比如,往河里乱扔垃圾是人性的懒惰导致的,偷排污水是不良商家的逐利本能决定的,这似乎难以改变。但薛亦然指出:“人与城是相互塑造的、互为因果的,丑陋的人群不可能真正拥有美丽的城市。”“清淤、截污、活水是与物奋斗,保洁工作本质上是与人奋斗,对抗的是人性的弱点。”而“一个城市成功的水环境治理过程,应该是政府主导、市场运作与公民参与三者共同努力的过程”。作者呼吁:“在完美我们的环境的同时,完美我们自身。”叙述终归落脚于人作为人的主体性,生活于苏州城中的每一位居民都是水城文化的缔造者与参与者。作者在“我的天堂我的水”中的“水城节水大小事”中明确提出了“公民意识”这一概念,这彰显出了这部作品鲜明的现代品格。
三
审美性向来是衡量一部报告文学能否被称为“文学”的重要标准,前文已述及《满城活水》擅长以形象去说明真实,除此之外,作者也擅长展开文化想象,以此延展、丰富真实的情境,以及用充满诗意的生活细节勾勒變迁,为文明的过去做有温度的注脚。
作品中有不少地方引用了戏曲诗文。在硬性的数据、术语、事实罗列当中,这些诗文有时如柔软的丝线缠绕、贯穿其间,形成了别种软性情调。如引用弹词《白蛇传》里许仙与白娘子的经典对唱:“七里山塘景物新,秋高气爽尽无尘……”使得山塘的文化意味、文化想象都由此生发出来,让读者自然感受到苏州水与苏州文化之间水乳交融的关系;以清代诗人汪琬的《过鸭脚浜》和闻一多的《死水》一古一今两首诗作对比,就是在用鸭脚浜过去的清澈美好与当下的黑臭腐浊进行对比,凸显了河流治理的紧迫性;而“活水行动”那一部分,所引用的王小妮的诗歌《沿着河岸飞》也十分形象、应景,将逡巡在河岸的人们比作侦查水情的鸟儿,很好地将读者带入水务工作者具体的工作情境。
《满城活水》也试图以温情、诗意的笔触建构苏城的市井生活史与风俗史。据1994年出版的《苏州全国之最》一书统计,苏州有井2万余口,其中60%以上是古井。作者这样写与井有关的“苏州记忆”:“上了年纪的苏州人,都是喝井水长大的。用井水的最大优点,是冬暖夏凉。盛夏,吃过午饭,小巷里的人便把西瓜放入一只小网袋,再在袋子里放一块砖头,用绳子系下井壁,让西瓜沉到井水里……隆冬,西北风呼呼地刮,大雪绵绵地下,井台上积满了白雪,井口上却飘散出腾腾热气。”以及写到苏州人为了保持井水水质清洁,往往会在水井里养几尾金鱼:“吊水之前,先欣赏一下金鱼的美妙姿态,心情便会一下子舒畅起来,家务活也充满了浪漫情调,成了一种享受。”又且说起《吴门表隐》里的民谚:“娄门外,九槐村,井挑桥,桥挑井。”这些段落都可以说是美文,以抒情笔调描述了苏州城过去的风景、风俗与风情,使人想起顾禄的《清嘉录》、袁景澜的《吴郡岁华纪丽》一类笔记,为读者了解苏州过去的市井生活提供了生动、翔实的记录。
作者也擅长在B面故事中提炼出一种“诗味”(这或许跟薛亦然曾经的诗人身份有关,他著有诗集《空匙圈》)。像“听漏”那个部分,写付师傅仅仅通过耳朵听,就能够听出污水管道、消防栓、自来水管道等上面的“漏点”。凭着积累数年的经验,付师傅往往能够非常准确地找到漏点,解除水管输水的隐患。薛亦然从中发现了一种职业诗意:“我觉得这是一种浸润着浪漫诗意的职业。你想,当这偌大的城市昏昏沉沉睡去的时候,正是听漏师傅最为耳清目明的时候。他们行走在古城巨大的胸脯上,一寸寸谛听城市血脉搏动的声响,捕捉稍纵即逝的病灶杂音。他们是这个城市挑剔的批评者与忠实的诊疗师……有人说,苏州小巷是由无数美妙动人的故事与传说铺成的,那么他们每夜都是行走在那些美妙的故事之上,终于他们也走成了一段美妙的传奇。”结尾写这位听漏师傅在日常生活中反倒是有些耳背的,可谓奇峰突起。这取材于真实的“报告”因叙事安排上的巧妙,而大大增强了人物形象的艺术感染力。
以上种种笔触更近于文学,而非报告。事实上,关于报告文学中的“文学性”是否重要,又重要到何种程度,学界曾有过不少讨论。如有论者激烈地认为报告文学是种尴尬的文体,不如将其留在历史中,因读者也存在着这样的阅读尴尬:“读者是否需要在阅读过程中,对文本的‘文学真实’和‘新闻真实’去进行甄别?”
①
但也有研究者对衡量何为文学的标准提出了质疑,认为:“传统的‘文学性’观念在内涵上不断发展和深化,已积极影响报告文学取得了与小说等虚构文学并驾齐驱的‘文学成就’。”
②这两种观点都很有代表性。20世纪90年代以后,有不少“唱衰”报告文学的声音,但报告文学依然以自己的方式执着存在着。薛亦然的文字无疑有种分寸感,即如上述的风俗志部分,既是描写也是记录,是更为宽泛意义上的“散文”;“听漏”部分的艺术魅力并非来自虚构,但却使用了小说叙事的技巧。这给我们的启示或许是:“纪实性”和“文学性”是报告文学的两大特性,但其间也的确存在一种矛盾,容易造成割裂感。延长、发展报告文学的生命,除了突出这两点,或应致力于弥合这种割裂,这无疑要依赖于上述所说的那种“分寸感”,以及要依赖于文体上的变革、突破与融合。如可在报告事实、真实的基础上,将一些叙事的技巧、传统笔记等的笔法糅合进来,寻求对“真实”与“文学”更为宽阔的理解。
总之,古往今来有不少关于苏州水的旖旎篇章,但的确缺少这样一部告诉世人水城故事之B面的作品。在此意义上,《满城活水》可以说是一部填补空白的作品。它所具有的全方位纪实的特性体现了作者的社会关怀与使命意识,提供了有关城市水务管理的宝贵经验;此外,该书还将苏州活水之城的打造过程置于人、城市、文明、文化的多维交错视角中去呈现,具有“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的恢宏叙事效果;不断凸显的人文关怀与现代公民意识,都彰显了这部报告文学的现代品格;而从文学性的角度看,柔性笔调、地方风俗的展现都使得这部作品既丰富翔实又生动丰盈。难能可贵的是,这种生动丰盈并未逾出应有的尺度,无论是回忆、想象还是联想,都充满真切的情感体验,自我而不唯我,写出了对苏州水务工作者的敬佩与热爱,也写出了对以苏州水为核心的城市人文精神的赞美与热爱。
〔本文系苏州市职业大学引进人才科研启动金项目、2020年江苏省哲学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大运河(江苏段)文旅融合创新研究基地”項目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张颖,博士,苏州市职业大学教育与人文学院副教授。
(责任编辑 王 宁)
① 黄浩、黄凡中:《报告文学:文体的时代尴尬——对报告文学生存艰难的本体质疑》,《北方论丛》2009年第1期。
② 章罗生:《“新五性”与报告文学之“文学”观念变革》,《江苏社会科学》201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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