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长在石头里的树

■蒋凤姣

这是一种奇怪的树，长在石头里的树。

这种根植巨石深岩，在悬崖峭壁傲视苍天的树，它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青檀。

认识青檀，纯属意外。

本是去鲁南枣庄观赏有名的冠世榴园的，据说那是世界石榴园之最。然而去的时候已是深秋，石榴早已无影无踪，万亩石榴树也都成了光杆司令。

看不成石榴，有人建议去爬山。转过一座寺庙，来到后山。山并不高，却也是岩陡壁峭，怪石嶙峋，又似在摇摇欲坠，令人望而生畏。因为那一株株裸露在外，青筋毕露般的枝枝丫丫，似乎就要撑破岩石，蓬勃而出！

这种长在石头里的树，成了这峭壁绝崖上唯一的风景。这种树，就是青檀。

在土质优良的地方看青檀是毫不起眼的，因为它是那样普通，那样平凡。它既不伟岸，也不挺拔，隐在一大片树木中，犹如衣着朴素的灰姑娘，丝毫没有亮点。可一旦它站上山崖，呈现给世人的却是一种震撼。它的树皮剥落，犹如脱去华服的硬汉，露出筋脉斑驳的铮铮铁骨，那凹凸不平的狰狞树干，显现出历经风雪的沧桑。

青檀特立独行，似乎不愿意享受优越的生活，而情愿接受上天的考验和命运的磨难。它不屑跟其他树种一争短长，而喜欢在石头堆生长。它终年与石为伴，盘根错节的根系伸向四面八方，从贫瘠的山岩中寻找营养，锻造筋骨，展现活力。

青檀悬于山崖之上，不屈不挠地顺着崖壁的缝隙攀援而上，如虬龙腾空，飞鹰展翅，竟把坚硬冰冷的山岩撑胀出道道裂痕。以至工作人员不得不在一棵傲对碧空的青檀树下浇铸一根水泥石柱，以稳固那些已是伤痕累累成了危石的山岩。

这才想起山前的那座寺庙就是以青檀命名的，庙前还有棵挂满许愿带的千年老青檀，跟它长年为伴的是一块棱角不整、呈65度角倾斜的巨石。可以想象：在很久很久以前，一颗青檀果不经意间掉落在了巨石的缝隙里，从那以后，树种和巨石就展开了艰难的较量。在寸土无存、滴水难留的险恶环境里，青檀果最终破石生根，萌发幼芽，延续了生命。如今这块巨石的大半已经被青檀树根吞没，成了青檀寺的一大奇观。

这真是生命的一大奇迹。

青檀种子的繁殖力低，出于对生的渴望，只要一触到地面，就不会让生命浪费。面对贫瘠不堪的恶劣环境，青檀不抱怨不索求不放弃，而是顽强面对，积极进取，在这晨钟暮鼓中，独守着寂寞、淡定和艰辛，最终赢得辉煌的人生。

我想那些在青檀树下许愿的凡夫俗子们，或许也希望自己拥有青檀一样的精神：当我们先天不足，身处逆境的时候，也能够像青檀那样坚强面对，努力成长，活出属于自己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