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李琳
摘要:生活与艺术之间是一种复杂的审美关系。艺术是创作主体进行艺术观察和审美体验的结果的表现性形式,也是创作主体对生活独特的审美发现和对生命特殊的体会感悟的物态化结果。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艺术创作者要想创造出形神兼备、生机盎然、妙趣横生、境深意远的艺术作品,培养敏锐的艺术观察力和丰富独特的审美体验至关重要。
关键词:艺术;艺术观察;审美体验
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曾说:“在自己心里唤起曾经一度体验过的感情,在唤起这种感情之后,用动作、线条、色彩、声音,以及言词所表达的形象来传达出这种感情,使别人也能体验到这同样的感情,——这就是艺术活动。”艺术创作是艺术创作主体为着美的目的、按照美的规律,在认真观察和积极体验审美客体基础上有感而发进行的一种审美创造和艺术表现活动。创造艺术作品离不开创作主体的主观情感和艺术加工,更离不开创作主体的艺术观察和审美体验。
一、艺术观察是对生活真实的创造性的把握
“艺术来源于社会生活,是社会生活的反映。这是一个古老的命题。”中国从隋朝姚最、唐代张璪的“师造化”说到清代石涛的“搜尽奇峰打草稿”,西方从古希腊及文艺复兴时期的“模仿说”到近代的“再现说”,都正确地阐释了艺术的客观根源。但是,它仅仅注意到审美对象的客观存在,却没有阐释审美主体是如何发现和感受审美客体的,忽视了艺术观察在整个艺术创作中的重要性。
艺术观察是艺术创作过程中创作主体对社会生活能动性的主观把握,是一种充满心灵情感积极主动的审美认识。艺术观察不同于普通的观看,它往往要求审美主体透过表象深刻地把握事物的本质和触及人物的灵魂,体验审美对象独特的审美本质和艺术意蕴。艺术观察是创作主体观察现实生活、创造艺术形象的重要手段。鲁迅先生说:“如要创作,第一须观察。”艺术创作主体通过敏锐的观察力和独到的感受力,在日常琐碎的生活中发现美的规律及本质的东西从而获得美感,由此展开对审美客体的表现和对艺术作品艺术美的创造。
俄国油画家苏里柯夫的名作《女贵族莫洛卓娃》来自于他在雪地上看到的一只乌鸦:“我偶尔看见雪地上有一只乌鸦。乌鸦站在雪地上,一只翅膀向下垂着,一个黑点停在雪地上。在好些年里,我不能忘记这个黑点。后来,我画了《女贵族莫罗卓娃》。”油画家罗中立在农村被农民的辛酸和伟大所深深地触动,他认为农民才是支撑国家和民族的真正脊梁。这种触动激发罗中立创作了他艺术生涯中里程碑式的油画作品《父亲》。艺术创作者正是通过艺术观察深入生活、认识生活,获得了不同的思想、意趣、情感经验、美学发现,以及各种各样的人生感悟、玄思妙想、佛理禅趣等,为艺术创作提供了不可或缺的素材,促发了创作动机的形成和创作活动的发展。
艺术观察是形成创作动机的前提和基础,对艺术创作是否成功也起到重要的作用。艺术观察作为一种有目的的审美认识,是创作主体对审美客体美的本质的主观把握,也是对审美客体能动性的审美观照。艺术观察不仅仅要求准确地把握审美客体的一般特征,还要把握审美客体的普遍性规律,既包含有客观性的判断和评价,也伴随着审美上的体验和情感上的共鸣,是主观性与客观性的统一。雨果曾说:“他的前一只眼睛叫做观察,后一只眼睛称为想像”。创作主体具有的两只眼睛双重目光不是“走马观花”式的观看,而是“入木三分”的思考和“神游万里”的想象,是创作主体对审美客体的审美体验和审美批判。所以,艺术观察不仅仅是印象的接受,也是一种意向的给予,是一种心灵和对象的双向交流。严格地讲,艺术观察已不是本来意义上的观察,而是创作主体对生活真实的创造性的把握。
二、审美体验是感知艺术本质的重要途径
艺术的审美体验其实质是审美主体对审美客体的感受中所达到的情感体悟和生命感悟。不同的艺术家赋予其不同的命名:南朝宗炳的“畅神”与同时期王微的“怡情”、南朝刘勰的“兴”与南宋严羽的“妙悟”,以及古希腊柏拉图的“迷狂”与英国席勒的“游戏”等。
不同审美主体的审美体验一方面具有原构性与历构性的特征,另一方面又具有超构性与预构性的特征。由于审美主体的文化修养和审美经验,以及家庭环境、学校教育、生活阅历和性格情绪的不同,以及对审美对象的体验程度和体验方式的差异,审美主客体之间的审美体验的程度与层次也有所差别。一般来说,审美体验会随着审美主体审美修养的提高、审美经验的丰富和情感的丰沛复杂呈现出由现象体验向本质体验、由低级体验向高级体验、由浅层次体验向深层次体验的递进性。唐代诗人白居易著名的七言古诗《琵琶行》的结尾写道:“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作者用酣畅生动又浅近流转的语言描写了一位动人怜惜的风尘女子形象,琵琶女绝妙的乐曲与凄凉的身世感动了在座的听客。但为什么唯有诗人最为感动流泪最多呢?诗人在原诗中给出了答案,即“同是天涯沦落人”。因为白居易觉得自己的宦海风尘与琵琶女的悲凄身世有相同之处,所以在情感和思想上引起了共鸣,以至于“江州司马青衫湿。”从琵琶女乐曲的“动听”(主人忘归客不发)到客人的“动情”(满座重闻皆掩泣)再到白居易的“共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鲜明的显现出审美主体的个人特质和复杂性对审美体验的影响,促使审美主体的审美经验逐渐由浅层次体验向深层次体验、由低级体验向高级体验转换。
审美体验不仅体现在艺术接受与艺术欣赏过程中,同时,在艺术创作过程中也有所体现,甚至是在艺术观察阶段审美体验也发生着重要的作用。清代郑燮《郑板桥集》载:“江馆清秋,晨起看竹,烟光日影露气,皆浮动于疏枝密叶之间。胸中勃勃遂有画意。其实胸中之竹,并不是眼中之竹也。因而磨墨展纸,落笔倏作变相,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也。总之,意在笔先者,定则也;趣在法外者,化机也。独画云乎哉!”郑板桥对竹子的“变相”——从“园中之竹”到“眼中之竹”经“胸中之竹”至“手中之竹”,生动的说明了在艺术观察基础上的审美体验由表象体验(园中之竹)到本质体验(胸中之竹)的升华。同样,北宋郭熙的“如笑春山,如妆秋山”(《山水训》)、南宋严羽的“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沧浪诗话》)、清代袁枚的“夕阳芳草寻常物,解用都为绝妙词”(《遣兴》)、清代戴熙的“春山如美人,秋山如高人”(《习苦斋画絮》)11,也都是审美主体在艺术观察中的审美体验的结果。每个审美主体在艺术观察阶段对审美客体的审美体验不同,由此促发的艺术创作动机和最终创作出来的艺术作品的艺术风格和审美意蕴也不相同。同理,每个审美主体在艺术接受和艺术欣赏过程中的审美体验不同,从而引发的审美主体的情感体悟和生命感悟也有所差异。也正是审美主客体之间艺术观察和审美体验的差异性和开放性,导致了艺术作品的丰富性和艺术欣赏的复杂性,对艺术本质的把握也呈现出个体性和多元性。因此,审美体验是感知艺术本质的重要途径。
明代董其昌在《画禅室随笔·卷二·画诀》中指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立成鄄鄂。随手写出,皆为山水传神矣。”创造优秀的艺术作品要深入生活,扩充修养,增长学识,认真观察,细心体验,蒙生活之养,师造化之美。主观的充实,客观的蒙养使艺术创作者的艺术观察更敏锐,艺术体验更成熟,进而把创作主体的主观色彩渗透到观察对象中,达到“情景交融、物我同一”的层面。只有具备“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南朝刘勰《文心雕龙·神思》的观察和体验方式,才能创作出让人回味无穷“三月不知肉味”的好作品。
参考文献:
[1]蒲力汗诺夫著,鲁迅译:《艺术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第47页。
[2]王宏建:《艺术概论》[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8年,第38-39页。
(作者单位:河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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