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巴草场

臭木

昨天夜里

我再次梦到了那个

和你一起夜观星斗、晨踏朝露的地方

我决定天一亮就奔赴

只带少许的水和干粮

我知道

我要路过鸣鹫、阿舍和鲁都克

直奔那个叫黑巴的地方

那里有久违了的

蓝天、白云、绿草和小池塘

在那里

草地连着天空

天空连着远方

群山连着群山

成群的黄牛、矮马和灰色山羊

在咀嚼着连绵的群山

铁丝网把那片瘦弱的苹果树团团围住

那挂满枝头的红苹果

艳得像彝族老乡正在采摘的万寿菊

像去年火把节时候的热情火苗一样

途中

我一直在避让

避让懒洋洋的羊群、牛群

横穿马路的幼蛇

散步的狗和鸡

还有那三三两两突然出现的孩童和他们的小伙伴

我追着云

云的影子追着我

护犊子的老黄牛也追着我

以为我要带走它的孩子

它对我怒吼

游客们喊着回归自然的口号

駕着车碾压黑巴的躯体

在黑巴身上点火、狂欢

把塑料袋、纸杯和啤酒罐

扔进黑巴的心脏

挖机剖开黑巴的胸膛

把那经过肢解的风力发电机运了进来

庞然大物占领了黑巴的每一个山头

每秒三公尺的微风

让它们不分昼夜地旋转

那风

之前只负责吹起你的白色裙摆

轻抚青青草

在池塘激起小波澜

返程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

那黝黑的牧民怎样区分自家的牛羊和牧场

他们会不会有一天厌倦了这黑巴

去往遥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