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滇中腹地的双柏,境内群山连绵起伏,在总面积达404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竟无一平方公里完整的平坝,山区面积占国土面积的99.7%。特殊的地理条件注定出行的不便,我的祖辈、父辈出行的方式就是靠走。
小时候,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去县城赶集,但是这样的好事却不多。家里种的粮食刚好够吃,也没有额外的收入,趁着农闲爷爷就会挖窑烧木炭卖钱补贴家用。每逢赶集的日子,在凌晨五点左右,我们一家会早早起床,吃一碗母亲早已做好的油炒饭,爷爷会挑起早已准备好的木炭,母亲则安排我或者哥哥跟随照火把,祖孙二人就着黑夜,踩着白霜进城卖木炭。从家到县城妥甸,虽然只有区区20公里,但也得用五六个小时去翻越菜籽山、杀牛山、老黑山,才能到达,这是唯一通往县城的路。中午十点左右,我们到达妥甸。寒冷的冬天木炭非常抢手,爷爷的一担木炭只能卖15元钱。每次卖完木炭,爷爷都会带我去吃米线。冬日的米线馆里氤氲着的蜂窝煤和米线汤的杂拌味,是那时的我最留恋的味道。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相,爷爷的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他一边吧嗒着旱烟锅,一边啃着干冷的饭团,有时会就着我余下的米线汤。
尽管妥甸只有两条街,每次要回家时,我总是久久徘徊不忍离去。这时,爷爷就会给我买一支2角钱的冰棒,笑着对我说: “长大了到城里住去。”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啊!山外的世界的确令人向往。可是,哪一条是通往山外的路呢?
上小学,父亲带我到离家10公里处他工作的中山小学读书。这是一所公路沿线的小学,柏油路连接着县城妥甸和州府楚雄。据说中山距离县城妥甸15公里,距离州府楚雄45公里。楚雄我没去过,班车我也没有坐过。周末,父亲常常带着我和哥哥走2个小时的山路回家帮助母亲耕种庄稼。六年的时光,我们父子三人不知走了多少趟家和学校之间的路,但唯一不变的是每次用时2小时;六年的时光,虽然我看惯了来来往往的班车、货车,但也只能望路兴叹。幼小的心房里,总是梦想着有一天能坐上班车去楚雄看一看,那里应该有比米线和冰棒更吸引人的东西。
上中学,在期盼中第一次坐上驶入县城的班车。短短的15公里路程用时半小时,我晕得一塌糊涂,吐得天昏地暗。身体很累,可心里却是满足的。以后的六年初高中生涯,我都是坐班车上下学,虽然中途有2小时的山路要走,心里依旧乐呵呵的。此时,我一直认为只有读书才是通往山外的路。所以,我拼命地读书,拼命地努力,期待着将来到楚雄、昆明、北京去看一看,那里的世界一定很精彩。
时代在前行,国家在发展。不光是我,村里的人们也不服输,一直在挖掘着那条通往山外的路,大人小孩、男女老少纷纷上阵。人心齐,泰山移。用时3个多月,一条长12公里,宽2米的拖拉机路终于竣工通车。虽说是拖拉机路,这可是通往县城、州府的路,也是村子里的第一条车路。当村里的四叔驾着他新买的拖拉机驶进村的那一刻,整个村子为之沸腾。
村民们终于告别了出行靠走的历史。第一次,我看见爷爷——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流下了浑浊的、幸福的眼泪。
上大学,母亲因为路程问题一直替我担心,出门前唠叨了又唠叨。第一次坐高快,高速公路、隧道、桥梁让我耳目一新,偌大的云南不再遥远。从楚雄到边城临沧的距离因为楚大(楚雄——大理)高速公路、祥临(祥云——临沧)二级公路的修建,用时也由从前的3天缩短至现在的7小时。看来母亲的担心是多余的。
大学毕业,我有了自己的工作,如爷爷所愿我也在城里安了家。尽管我工作的地方离城70公里,好在我拥有自己的小轿车,可以开车上下班。因为双新(双柏——新平)二级公路修建,只需一个半小时即可到达。
村村通工程实施以来,国家出资出力把水泥路铺到各村各寨。公路修到家门口,山里的村寨不再孤独,通往山外的路越来越宽阔。村子里,二轮摩托、三轮摩托、小汽车来来往往,进城不再艰难。从家里到县城妥甸仅需15分钟,每每说起小时候卖木炭的情景,父亲总是动情地说: “今天的发展变化,要是你的爷爷也能看到,那该多好啊!”
每逢寒暑假,我都会带上父母、妻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汽车、高铁、飞机让这个世界不再遥远,使人们的出行变得更加便捷。我们一家时常是今天游大理、明天又逛昆明,弄得父母还没回过神来就到达下一个目的地。母亲常说:“这是她祖宗八代都不敢想的事。”欣喜的话里行间,听得出她对祖国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始料未及的。
从打着火把在黑夜里负重前行的往昔到车来车往的今日,折射出祖国的富强和社会的进步。人民群众得到了真正的实惠。
通往山外的路,是山里人家梦寐以求的致富之路,幸福之路;是伟大祖国实现中国梦的必由之路,复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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