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程 功
从白马到种马之“完美先生”诞生——当代美国浪漫喜剧片中的男性气质建构
程 功
随着西方女性主义的发展,银幕中男性也开始面临女性过去所经历的遭遇。“完美男性”渐渐不再需要用坚毅、勇敢等关乎品质和思想的“虚词”来形容,颜值、肉体、器官等和身体直接相关的“实词”正在定义男性性感。而随着全球资本主义的蔓延,对身体和面容的崇拜愈演愈烈。男性不再是一个“恋爱”的对象,他更可以是一个“性爱”的对象,他和银幕中的女性一样,被置于“被看”和“物化”的位置之上。
“‘爱情’这个词对男女两性有完全不同的意义,这是使他们分裂的严重误会的一个根源。”
——西蒙娜・德・波伏瓦(Simone de Beauvoir)
美国女性主义电影理论家劳拉·穆尔维(Laura Mulvey)在《视觉快感与叙事性电影》一文中指出,电影银幕上的女性作为性的对象,受到摄影机、男主角和观众的三重凝视——这便是电影理论中著名的“凝视理论”。穆尔维受心理学家拉康的影响很深,将精神分析中的“镜像”和“凝视”引入了电影研究。认为女性是被“凝视”的对象,男性则是电影幕后创作的核心、银幕中的主要角色、推动故事的主导力量。
然而,随着西方女性主义的发展,银幕中的男性也正面临女性过去所经历的遭遇。“完美男性”渐渐不再需要用坚毅、勇敢等关乎品质和思想的“虚词”来形容,颜值、肉体、器官等和身体直接相关的“实词”正在定义男性性感。在通俗文化的语境中,英文中用“beefcake”来形容健美的男子,中文则将年轻帅气的男性称为“小鲜肉”。很明显,男性的外型(包括容貌和身材)成为衡量银幕“完美男性”的重要指标。
浪漫喜剧片,英文为“romance comedy”,是喜剧片的一个亚类型。作为商业电影的浪漫喜剧,有其固定的类型惯例,也是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反映。浪漫爱情片塑造的理想男性和女性,是社会主流对性别关系的投射。
作为一个社会化的个体,任何现代人在谈及“男
性”或者“男人”时,首先会在脑海中浮现一个特定的画面——他应该是一个阳刚的男人。这个画面作为一个能指,或者说刻板印象,为我们定义了主流的男性应该是怎样的。从这个角度而言的男性或女性,是“成为”(doing)他/她,而非“作为”(being)他/她。换而言之,浪漫喜剧中的“完美先生”,展现了这个刻板印象的其中一个方面——亦即当一个男主角恋爱时,我们希望他是怎样的,他又是如何扮演或传达出的这种男性气质的。那么,在谈及“完美先生”之前,先让我们了解一下什么是男性气质吧。
简而言之,随着西方女性主义思潮的发展,同性恋研究、酷儿理论研究和男性气质研究从女性主义发轫分支,性别已经不再简单地以生理特征来划分男性和女性。颇具代表性的观点是由美国女性主义学者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提出的“性别的表演性”。巴特勒认为,性别分为生理性别和社会性别,人们在社会生活中“表演”(成为)自身的性别。男性气质(masculinity)研究的代表学者是澳洲的社会学家瑞文·康奈尔(Raewyn Connell),他将男性气质描述为:“既是在性别关系中的位置,又是男性和女性通过实践确定这种位置的实践活动,以及这些实践活动在身体的经验、个性和文化中产生的影响。”康奈尔认为男性气质是复数的,并将其划分四种主要类型,分别为:在经济、政治或文化的某个领域拥有权力的支配性男性气质、相对支配性而言的从属性男性气质、与支配性男性气质合作以达到自我利益的共谋性男性气质以及处于男权制外围的边缘性男性气质。康奈尔从社会研究的角度指出了男性气质的相对性、多样性、游离性和不稳定性。由此,男性气质和男子气概(masculine)、阳刚特质(manhood)等词汇区分开来。
回到浪漫喜剧片本身,作为主流类型电影,它需要在银幕上塑造出能被社会绝大多数人认可、接受,反之询唤观众的理想化性别关系,“形构”(con fi gurate,康奈尔语)主流的男性气质,塑造完美先生。
影像话语是潜移默化的通过叙事和视听语言完成的。在叙事上,绝大多数的浪漫爱情喜剧都遵循“相遇模式”的叙事套路。法国作家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在《恋爱絮语》中认为恋爱有三个阶段(三幕戏):邂逅——相遇——麻烦。他是如此描述恋爱关系的:“在一见钟情的狂喜之后,在因恋爱关系引起的种种烦恼出现之前,有一段幸福的时光,所谓缘分——情投意合——就是指体现这幸福的情境。”所以,浪漫喜剧电影的观众沉浸在主角的恋爱蜜运之时,很少察觉出王子公主只是相爱,并没有相处,因为故事到恋爱关系确定之时业已结束。
另一方面,视听语言也帮助塑造性别范式。在景别上,特写镜头会强调男主角的面容和身型;类型明星的加入,明星魅力镜头的使用,更能帮助观众指认理想的男性/女性形象。剪辑务必不能打破观众的观影连续感;性场面也许并不是必然的,但在构图上,安排男女演员同一景框内牵手、拥抱或亲吻的浪漫场面往往是必须的。经过以上种种,浪漫喜剧作为主流类型片,建构出理想的主流性别关系,形构出男权社会所推崇的,被观众认可的女性气质和男性气质。诚如罗兰·巴特所言:“对于恋人来说,搂抱这个动作似乎在某个时刻实现了他与爱偶完美结合的梦想。”浪漫爱情片多以恋人的拥抱和亲吻作结,这个爱情的海市蜃楼之下,隐藏了性别权力关系的潜台词。
20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好莱坞制片厂时代的末期,最火的银幕小生是罗克·赫德森(Rock Hudson),他以高大俊朗的外形和敏感亲和的异性恋男性形象征服了整个美国大陆。以至于在80年代,当他罹患艾滋病、病入膏肓,无奈放弃银幕生涯时,他仍对自己的同性恋性取向感到羞愧和不安,甚至向公众和他的男友隐瞒了病情,直至死后才被记者揭穿死因。当时的美国观众得知“完美”的赫德森死于艾滋病、并且是同性恋身份时,他们简直心碎了。赫德森后来成为了酷儿研究和明星研究的典型案例,他与老搭档多丽丝·黛(Doris Day)所塑造的银幕情侣形象也成为了时代经典。
赫德森的银幕形象建构了美国二战后主流的异性恋男性气质:风流倜傥,同时幽默感性。面对战后大批涌入职场的女性,他一方面必须在事业上与女强人们一争高下,另一方面在性别关系上,用婚姻和家庭最终“驯服”这个女性。
60年代和70年代美国的女权运动、民权运动、嬉皮士文化和性解放运动飞扬激荡,80年代的美国电影回归传统与保守,强悍的女性角色成为电影的英雄(《异形》Alien系列);阿诺·施瓦辛格(Arnold Schwarzenegger)、西尔维斯特·史泰龙 (Sylvester Stallone)、帕特里克·斯威兹(Patrick Swayze)等以肌肉化的身体为明星标签的男性明星崭露头角。
80年代的浪漫喜剧片弥漫着青春的气息,常和青春片做类型混杂。青春和爱情作为配比混入类型中,有时青春的元素多一些,爱情作为陪衬,那便是《春天不是读书天》(Ferris Bueller's Day Off,1986)、《早餐聚乐部》(The Breakfast Club,1985);有时爱情占了上风,青春懵懂成为了可爱的背景,那么就成了《情到深处》(Say Anything...1989)或《辣身舞》(Dirty Dancing,1987)。约翰·库萨克(John Cusack)在《情到深处》中手举收音机大声表白的桥段,成为了日后被不断致敬和模仿的浪漫经典。《辣身舞》中,帕特里克·斯威兹(Patrick Swayze)扮演的男性舞蹈教练作为一个成熟的导师出现,最终男性在驯服女性的同时,也收获了更高阶层的认可。这两部电影同样都有“穷小子掳获公主心”的叙事套路,经济阶层的差异在戏剧情境中是一个阻碍,最后通过男女主角的两性和解,融合了两个经济地位截然不同的社会阶层。
电影《费城故事》
这样的类型叙事惯例,最早出现在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神经喜剧(screwball comedy)中。《一夜风流》(It Happened One Night,1934)、《女友礼拜五》(His Girl Friday ,1940)、《育婴奇谭》(Bringing Up Baby,1938)、《 费 城 故 事 》(The Philadelphia Story,1940)等影片,都孜孜不倦地讲述了两个身处不同社会阶层的欢喜冤家,通过爱情,结合或复合的故事。神经喜剧可以说是浪漫喜剧的前身,其中的男性主角并不是强势男性(alpha male),他们通常是中产阶级,性格上也常有弱点。由于神经喜剧要求演员快速地说出对白,所以主角往往带有絮叨和斤斤计较的特质。一些当代美国浪漫喜剧继承了神经喜剧类型惯例和意识形态含义,《落水姻缘》(Overboard,1987)和《当哈里遇上莎莉》(When Harry Met Sally... 1989)就是两部典型影片。前者讲述了无礼的富太太落水失忆后嫁给穷木工,改变了傲慢的性格,成为贤妻良母的童话;后者则以一对男女朋友最终发展成情侣的故事,讨论了爱情发生之初究竟是性先于爱,还是爱大于性的敏感话题。两部电影中,男主角都不是支配性男性气质的代表。不过,他们所建构的男性气质,依然可以通过爱情、亲情和友谊来感化傲慢挑剔的女性主角。《落水姻缘》将女主角纳入家庭,归入妻子和母亲的“正确”位置;《当哈里遇上莎莉》在性别关系的探讨方面走得更远一些,男女双方都有妥协——莎莉接受了男女交往过程中性可以置于爱之上的观念,哈里则拥抱了爱情。
同时期,除了和青春片或神经喜剧做类型混杂之外,拥有这种知性、敏感且多情的男主角的浪漫喜剧片还有:《西雅图夜未眠》(Sleepless in Seattle,1993)、《独领风骚》(Clueless,1995)、《电子情书》(You've Got Mail,1998)、《我最好朋友的婚礼》(My Best Friend's Wedding,1997)等。进而言之,这类男性气质更符合康奈尔论述中的共谋性男性气质的特征。他们或许有性格缺陷或经济窘迫,但是他们以智识、风趣、幽默和体贴换取芳心,最终许女性主角以稳定的中产阶级婚恋生活,将其纳入男性社会认可和推崇的婚姻家庭关系中。
90年代以后,苏联解体,冷战结束,美国经济回暖。拥有支配性男性气质的都市精英男形象再度流行,强势男性(Alpha Male)宣告回归大银幕。《风月俏佳人》(Pretty Woman,1990)、《甜心先生》(Jerry Maguire,1996)等影片,都不厌其烦地诉说着爱情童话:脆弱的霸道总裁在拯救灰姑娘的同时,也化解了自我男性危机。同青春片或神经喜剧中共谋性的男主角不同,“霸道总裁”们由理查·基尔(Richard Gere)、汤姆·克鲁斯(Tom Cruise)、休·格兰特(Hugh Grant)等富有魅力的男性明星扮演。这些明星自带的明星人格为角色增添了光彩,服装、道具、音乐、景别、布光、蒙太奇等电影元素进一步让这个角色显得迷人,最后运用“拯救灰姑娘”的类型叙事惯例来完成男性气质的建构。
另外,文化冲突也常可作为浪漫喜剧的重要情节元素。带有欧陆异域风情的男性主角(通常是英国人),展现了除美国白人男性之外的另一类男性气质。他们是一个文化符号——当他们和美国的女主角拥吻在一起时,他们所代表的古典西方文化和美国本土文化融合了。典型的影片如:《绿卡》(Green Card,1990)、《诺丁山》(Notting Hill,1999)、《穿越时空爱上你》(Kate & Leopold,2001)等。这种文化浪漫喜剧的类型模式还可有变体,比如将男女主角都设置为来自于移民家族,双方作为二代移民,如何适应美国本土文化和两人的母国文化之间的冲突(《月色撩人》,Moonstruck,1987);或将女性设置为移民,本土男性通过婚姻融入移民文化(《我盛大的希腊婚礼》,My Big Fat Greek Wedding,2002)等。
总而言之,共谋性的暖男、支配性的精英以及带有异域风情的文化使者,在浪漫喜剧中总能以白马王子的形象得到女性的芳心。这三种男性气质共同的特征是:首先,他是一个白人。其次,他掌握主动权,即便是如《西雅图夜未眠》中的鳏夫萨姆一样羞涩被动的男子,也总要去帝国大厦的顶楼才能追回有情人安妮。在此期间,摄影机视点和叙事视点共同帮助男主角塑造主动的男性气质,比如尽管浪漫喜剧片的主流观众群体是女性,叙事上依旧会照顾到男性主角的立场,观众将会得知他的脆弱与无助;摄影机通常会模拟男性视点打量女性主角。然后,他必须带有某种男性焦虑,这种男性焦虑最后会依靠女性的抚慰得到化解,某种程度而言,他的不完美成就了他的完美。最终,战胜了男性危机的男主角主动求爱(表白或挽回),电影走向团圆结局——白马王子拯救了公主(或灰姑娘)。
上文那些经典的浪漫喜剧片曾经感动过无数女性观众。新千年之后,有些电影作品依旧不遗余力地编织梦幻的浪漫恋情,比如《缘分天注定》(Serendipity,2001)、《征婚广告》(Must Love Dogs,2005)以命中注定作为主题,塑造感性浪漫的男主角;《情归阿拉巴马》(Sweet Home Alabama,2002)、《假结婚》(The Proposal,2009)和《闰年》(Leap Year,2010)等影片都让带有共谋性男性气质的主角,驯服或感动了傲慢的女主角。《贴身情人》(Two Weeks Notice,2002)、《曼哈顿女佣》(Maid in Manhattan,2002),以及畅销小说改编的电影《暮光之城》(Twilight,2008)、《五十度灰》(Fifty Shades of Grey,2015)则精心营造少女们的霸道总裁迷梦。但是,从近年来美国女性喜剧的创作趋势来看,浪漫主义逐渐式微是不争的事实。
“911事件”之后,美国社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挫折和危机,男性面临新的焦虑。首先是国家政治层面,美国的世界领袖地位受到威胁;其次是性别政治的发展,让女性主义者有了更多诉求;最后是全球资本主义的蔓延,对身体和面容的崇拜愈演愈烈。男性不再是一个“恋爱”的对象,他更可以是一个“性爱”的对象,他和银幕中的女性一样,被置于“被看”和“物化”的位置之上。
于是,电视剧和电影版的《欲望都市》(Sex and the City)首开先河,大肆探讨女性的性主动权,狂欢式的展现男性肉身。女性性喜剧开始大行其道。不过,《欲望都市》表面上推崇女性性解放,骨子里仍奉行传统的性别秩序,其女性主义意味是值得商榷的。电影的男主角Mr.Big是支配性白人男性气质的典型代表。他的名字首先就有强烈的性暗示意味——他不仅是成功的社会精英,并且拥有极强的先天优势。在他首次出场时,女主角瑟曼萨对另一女主角凯莉描述道:“(Mr.Big)他是下一个唐纳德·特朗普,而且他更年轻,还更帅!”在情感关系中,凯莉实现自我价值的最终指向是获得Mr.Big在婚恋关系上的认可和接纳。
尽管如此,《欲望都市》还是开启了女性喜剧的风潮。之后陆续涌现的女性喜剧,有以性爱为情节推动点,却在结尾恢复异性恋婚恋关系的《丑陋真相》(The Ugly Truth,2009)、《爱情与灵药》(Love & Other Drugs,2010)、《绯闻计划》(Easy A,2010)、《朋友也上床》(Friends with Bene fi ts,2011)、《爱情无线牵》(No Strings Attached,2011)、《床伴逐个数》(What's Your Number? 2011)等。也有女性自省意味更加明确的《伴娘》(Bridesmaids,2011)、《你好,我叫多蕾丝》(Hello, My Name Is Doris,2015)、《单身指南》(How to Be Single,2016)、《仓皇一夜》(Rough Night,2017)等。这些影片中的男性是一个单薄的符码,他们肌肉发达的身体被尽情渲染。对于女性而言,婚姻或稳定的恋爱关系开始变得不那么重要。即便是将女主角视为客体和他者的男性浪漫喜剧片《和莎莫的500天》(500 Days of Summer,2009),主演约瑟夫•高登-莱维特(Joseph Gordon-Levitt)具备浪漫喜剧片男主角必要的敏感、善良和幽默,最后也没能得到那个他窥觊和渴望的女朋友莎莫。
进一步而言,在新千年之后的十几年中,即便是剧情类似的影片,性爱意识也渐渐力压浪漫主义占了上风。如《偷心十一月》(Sweet November,2001)和《爱情与灵药》(Love & Other Drugs,2010)都是绝症女孩通过随机的性爱找到爱情归属的故事。这个故事的内核指向了女性的性需求(临终前的狂欢),可《爱情与灵药》的性场面数量大大超过《偷心十一月》。可以说,《偷心十一月》中男主角尼尔森被女主角的性格所吸引,《爱情与灵药》中的男主角吉米似乎更加依赖于女主角的身体。
再回到前文所提及的《五十度灰》。这部女性软色情电影意图沿袭浪漫喜剧的套路,让精英男性拯救和启蒙单纯的女性。但是,这个霸道总裁的套路却必须和性爱元素紧密相连才可得到更多卖点——大量无节制的特写和音乐烘托展示男性身体。充满讽刺意味的是:一方面,在爱情喜剧片中大肆渲染男女主角的身体和性爱场面,意味着女性性意识的觉醒,另一方面,影片探讨的施虐与受虐的性爱关系,又充满了男权崇拜和拜金的意味。
另外,种族议题也进入近年来浪漫喜剧的视野之中。之前只能充当白人男主角陪衬的黑人有了属于自己的浪漫喜剧。例如探讨白人男性如何融入黑人家族的《男生女生黑白配》(Guess Who 2005)、展现黑人两性关系的《像男人一样思考》(Think Like A Man,2012)。稍显遗憾的是,这些喜剧常常是白人浪漫喜剧的黑皮肤版,只不过将主角换成带有口音的黑人演员罢了。
不论如何,同女性性喜剧相比,浪漫喜剧已如强弩之末,很难再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辉煌。当梦幻白马渐渐成为了肉身种马时,完美男性不再需要有内涵、性格和灵魂。他们是男神,和曾经的银幕女神一样沦为花瓶,成为空泛的性别符码。
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也许本就是一组矛盾的词汇。当女性反思自我性别身份时,传统的大团圆结局就很难顺理成章地实现了——因为现实本非如此。英国导演莎莉·波特(Sally Potter)的《探戈课》(The Tango Lesson,1997)或许是平衡浪漫主义和女性主义的较好实践:男女主角可以雨中浪漫共舞,但也必须面对专业上和性格上的争执。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即便是《探戈课》这样处处弥漫着浪漫气息的女性主义作品,也很难将之定义为“浪漫喜剧”。
值得庆幸的是,女性的自我反思和性别觉醒业已登上主流商业银幕。今天,浪漫主义似乎已经逐渐消亡,我们甚至已经无法将针对女性观众群体的喜剧片冠名为“浪漫喜剧”。女性情谊和性爱关系成为爱情喜剧关注的焦点。在这点上,《单身指南》开辟了一种新的可能——女性可以有生理上的性需求,不过认清自我后,有没有“完美先生”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因为能拯救你于水火的人,最后很可能会是你的闺蜜。
作者 上海戏剧学院戏剧影视学博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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