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青春的舞步

知乎雷幺幺

关于交谊舞要从高二说起。

那时候上舞蹈课，老师看我们班只有17个女生，便让女生站成一排，男生可以主动上前邀请女生作为自己的舞伴，女生有权拒绝，直到女生全部被选走，剩下的26位男生自行组合成13对。

当时男生都很害羞，一堆人站在我们对面没一个敢站出来，而我怕自己没人选，事先就和男同桌打好招呼，让他选我。那个时候男生没有一个人敢当第一个，所以气氛变得很尴尬。我便一直给同桌使眼色，让他站出来，看他的口型应该是说“等一下”。

老师鼓励了好一会还是没人站出来，便点名：“班长带个头。”班长没有办法，站了出来，然后犹犹豫豫地走到我面前，用不是很到位的绅士姿势邀请我做他的舞伴。我当时整个人都蒙了，看着远处同桌惨烈的眼神，很想拒绝班长的一片好意，但是老师又开口了：“班长带了个好头，大家向班长学习！”我想我要是拒绝了班长，这堂课真没法上了，所以一咬牙就答应了。

后来同桌没有站出来，而是选择成为“寂寞十三组”的一员，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他。

那一年的舞蹈课，大家都是笑笑而过，但是不知有多少男生是那时才第一次牵到女生的手。可以在纯真的岁月里，因为一个理所当然的借口，牵起女孩子的手共跳一支舞，可能是我们班上很多男生独特的回忆吧。

舞蹈课是我们班高二那年的美好时光。“寂寞十三组”也传出很多趣闻，如某某男生转圈的时候特别风骚，某某男生劈叉的时候特别带感等等。只是高三那年大家都全身心投入备考中去，再也没有人会在课间十分钟的时候练习跳交谊舞。

高考前的最后一天，班主任让我们全班同学再跳一次交谊舞，我们把教室内的桌椅板凳全都移到角落甚至是走廊，在教室里空出一大片地，然后女生站中间围成一个圈，每个女生对面站着当时的男舞伴，17对男生女生就这么围成两个同心圆。

教室里很快响起了熟悉的舞曲，我们再次和舞伴牵起双手，拥抱，转圈，鞠躬。

本来到鞠躬这一步，一小节的交谊舞就该结束了，但是老师下达命令，每个男同学向自己的右手边移一步，牵起另一位女同学的手，然后音乐再次响起。我们开始和熟识的、不熟识的异性同学说“高考加油”，每一小节舞曲有接近一分钟的时间，在这一分钟里我们一直牵着对方的手。我牵过紧张得流汗的手，也牵过冰冷得僵硬了的手，牵过好朋友的手，也牵过闹过不愉快的同学的手。我们看着对方的眼睛，心里想着今天过后我们就再也不能在教室里一起读书了，突然觉得这帮男生真可爱。

很快，我们牵过了17双不一样的手。然后剩下的26位同学也被老师安排了进来。我们开始随意搭配，教室里笑声不断。

如果高考注定是一次转折，我们要得到的不只是一个分数，更重要的是一份珍贵的友谊。如果高考注定是一次离别，我们也别走得太匆忙，和同窗作战的他们好好说一声“高考加油”。

看过很多匆匆忙忙的离别，总要叹一口气，人生远没有忙到连道别的时间都没有的地步。用仪式给那段青春画上一个句号，终归是令人回味的。

选自《课堂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