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云箫
刘妃生得光艳风流,天资聪颖,独得宋徽宗宠爱。她听说大理出产一种“晕染女儿香”的扎染布料,制成成衣后,肌肤生香,便求徽宗下令向大理征讨。
徽宗经不得美人的软磨硬泡,派画师韩少川到大理宣读圣旨,并协助设计花样。
韩少川到了大理,受到皇帝段和誉的盛情款待,但对制作“晕染女儿香”一事却绝口不提。
这日,韩少川从使馆出来,看到接待过自己的张织造,鬼鬼祟祟地往周庄方向溜。韩少川心里一动,周庄可是扎染之乡啊,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一定有蹊跷。
走过周庄,张织造并未停留,径直向周庄附近的玉带峰跑去。韩少川心里疑虑加剧,也快步跟去。跟了约莫半里路的光景,半山现出一座精致小巧的木楼,张织造在屋后闪了几闪,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中。
韩少川正自惊疑,但见木楼门一阵晌动,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姿容绝丽的白衣少女,看着韩少川隐身处,冷声喝道:“何方鼠辈在此偷窥?”
韩少川知道暴露了行迹,红着脸站起来,抱拳赔礼道:“在下韩少川,是个画师,误入贵地,还请姑娘见谅!”
“画师?”白衣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既是有缘,还请寒舍一叙,我正有事请教!”
韩少川进屋后,打量着屋内的摆设,临窗檀香木桌上摆着文房四宝,正中放着一张工笔白描的画卷,后墙东首挂着红色的纱缦,中间绾着五色丝绦,西首是一个有许多暗格的长柜。
少女说她叫云烟,母亲是杭州人氏,随夫来到大理后水土不服,得了寒湿之症,生下云烟后便卧床不起。听人说,扎染有祛毒除湿的功效,便将扎染布裁了,做成服饰,贴身穿着,寒湿之症果然好了。不过旧疾去了,又添新病,母亲早晚咳嗽不止,大夫说是对扎染味道过敏。云烟经过多次摸索、实验,制成了“晕染女儿香”,解了母亲的咳嗽之症。
韩少川心头暗喜,原来云烟竟是制作“晕染女儿香”的高人,他走近桌前一看,桌上有一款题为苏堤春晓的画卷,湖面上泊着一艘小船,船上临风而立着一个素衫薄衣的绝色少女,远处青山如黛,柳色含烟,仿如身临其境,不由大赞道:“姑娘果然画技了得,西湖十景,姑娘既得其一,余下的由在下完成可好?”
云烟微微笑道,“正有此意,如此有劳了!”
云烟拽了下纱缦旁的丝绦,不大一会,进来一个侍女,云烟把桌上的画递给她,对她低语了几句,侍女接过画转身走了。
一连数日,韩少川在房里闷头作画,云烟陪着,两人年龄相当,志趣想投,相谈甚欢,互生情愫。言来语去间,韩少川了解到扎染工艺并不复杂,按照设计好的图案,在丝绢上采用撮皱、折叠、翻卷、挤揪等法,用针线缝合,缠扎,最后用植物染料浸染而成。可是,让韩少川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大理国王对此却密而不谈,百般推诿呢?
这天,正是白露,云烟对韩少川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晕染女儿香是怎么制成的吗?现在我告诉你。”说完,拉起一道彩色丝绦,从外面走来几个捧着火炉、水罐的少女,在空地上一字排开。云烟指挥着把水罐的水倒在火炉的砂锅上,不一会儿,锅里飘出如丝如缕的薄薄清香。云烟又让人展开晾得半干的苏堤春晓扎染丝绢,等到砂锅的水煮沸,香气浓郁的时候,把水倒在玉盏里,她端起玉盏,猛吸一口,射出一股细细的水流,沿着图案的纹理像蛇般游动,被濡湿的丝绢和染料混合,形成晕纹,就好像给画面笼了一层薄薄的轻烟,凄美得让人心醉。
韩少川万万没想到,制作晕染女儿香是如此有损身体的事,他心痛至极。眼看苏堤春晓已到尾声,云烟忽然凄厉地叫了一声,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几个侍女急忙把她抬到纱缦里,有人忙着去请大夫。
韩少川想跟过去,却被一个侍女拦住,说是小姐中了毒,外人不能接近。
就在这时,从门外闯进几个人,为首的是个白净面皮的中年汉子,他一到,就下令随从把韩少川捆绑起来,立即处死。韩少川奋力挣扎,问他何故枉杀人性命。中年汉子哈哈大笑着说:“好吧,我让你死个明白!”
原来,中年汉子是大理国相高泰明,一直觊觎段王爷的地位,但段和誉和北宋皇帝交好,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撺掇刘妃吹枕头风,说大理出产晕染女儿香,穿上不但肌肤润泽生香,更有去湿除寒青春保健的作用。宋徽宗经不得刘妃的软语娇音,果然派人来大理催办此事。
段和誉知道制作晕染女儿香的不易,故一再推诿。按高泰明的想法,如果不能按期交出贡品,势必会引起使臣的不满,进而影响北宋和大理的邦交,他好从中渔利。没料到云烟暗中指使张织造,诱引韩少川来到这里,窥破其中奥秘,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
“现在,为今之计就是把你杀了,让段和誉无法向大宋皇帝交差!两国关系势必形同水火,大理再想依靠大宋的支持,是再也不可能的了!”高泰明得意地狞笑着说。
“果然好主意!”纱缦里传来云烟娇脆脆的一声赞。
“公主……你?”高泰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竟是公主?”韩少川像做梦一样,木呆呆地发愣。
云烟朝韩少川丢了个歉意的眼神,回头冲高泰明说:“为达目的,你无所不用其极,你知道我今天必采露水,故让人在花上撒上毒药。但你别忘了,露水虽是极好,但花蕊上滴落的雨水也不差,我之所以选在今天,就是为了等你这只老狐狸露出尾巴。”说着,她走到韩少川身边,把他猛地往后一拉,顺手扯过纱缦旁的黑包丝绦,一面铁网兜头把高泰明几人罩住,随后从屋外冲进几人,把他们押出屋外。
云烟这时才算松了口气,冲韩少川笑着说,“这贼总算入了瓮,父王再也不用受他的气了!”
韩少川故意接口说:“我是不是公主瓮里的鱼?公主要怎么处置在下呢!”
云烟亲自解开绑住韩少川的绳索,连声说:“冒犯,失礼!”
韩少川戏谑地说:“幸亏有此劫,才能有缘得遇公主啊!”
云烟含笑白了韩少川一眼,说,“一事不烦二主,余下的事还请韩公子多多帮忙……”
在韩少川来大理征讨晕染女儿香后,云烟就觉这事非同寻常,因为晕染女儿香是她亲自制作,只给母亲专用,从不外流,大宋皇帝又如何知晓呢?经过多方打探才知道,刘妃是高泰明派去的细作,两人一直用信鸽互通消息,现在,他们已经截获了两人互通消息的信鸽,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只待韩少川回朝据实回禀,就万事大吉了。
韩少川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来前,宋徽宗曾密诏与他,说有人质疑刘妃暗地里与大理奸人勾结,欲有所图,让他务必查清此事。现在证据确凿,刘妃罪有应得,大理也不用进贡献晕染女儿香了。
韩少川圆满完成任务后,辞官回到大理,和云烟在玉带峰吟诗作画,玩风弄月,好不自在!
选自《百家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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