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眼中的风景

拾荒者

很久以前的大学时代，我喜欢过一个女生。记得，那是在一次运动会上，我偶然看见她。当时，我觉得她非常漂亮、温柔，在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这种气质深深地吸引着我。

从那时起，我便开始关注她。从她的朋友那里，从她朋友的朋友那里打听着她的一切，只要是认识她的人，我总会凑上去和人家聊天，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关于她的情况，表面上淡定低调，心里却欣喜若狂。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的身高、她的喜好、她的优缺点、她的家庭背景，甚至连她的身份证号我收集了关于她的一切，然后制造邂逅场面，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她，我期盼着在我走的路上能够看见她，在我吃饭的食堂里能够遇见她。

每次，尽管我们都以陌生人的身份相见，但能看见她我就很知足。我喜欢看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脸。

很赶巧，后来我们有一节课是在同一间教室上的。那时我总坐在前排，而她却喜欢坐在后排。我装作每节课都在认真听，实际上每时每刻心里都在想着她，我会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扫视她的座位。如果她没有注意到我，我的眼睛就会在她温柔的脸上停留半秒钟，然后再满心欢喜地转过去；如果她和我正好四目对视，我会躲过她的目光，装作是在看别的东西。

就这样过了好久，没有人发现，没有人知道。

直到有一天，当我满怀希望地转过头时，发现她刚刚还在坐的座位空了，书包也不见了，她逃课了。

我很失望，但我告诉自己──她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得不提前离开。可从那以后，一连几节课都是这样，没有她在的课堂，我没有心思听课。于是，我也逃课了。

就在我走过另一间教室时，透过玻璃窗，我突然看见了她。那本不是她学的课，但她却坐在教室的后排，右手托着腮帮，眼神像我看她一样看着她前面不远处的一个男生，脸上挂着微笑，幸福而欣赏。

她逃课，居然是为了默默地去看另一个男生？我苦笑，原来她和我一样，也在远远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仰慕而迷恋。

我告诉自己：既然这样的人可以是我，那为什么就不能是她呢？

事情过去了好久，一天晚上有个女生加上了我的QQ。她告诉我：我不认识她，但她已认识我很久了。她知道我的名字，了解我的性格、我的脾气、我的优缺点，她了解我的一切。最后的最后，她说她曾经喜欢过我。

我不再说话了，我很诧异原来也有这么一个人，在一个我没有看见的角落里──默默注视着我和我的一切。

她说：她告诉我这一切，不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而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为了尊重那时的自己。

我说：虽然我不认识你，但你的执着和勇气让我感动，用你的这份执着和勇气去寻找你真正爱的人吧。

前不久她又告诉我，一个她并不认识的男生对她表白了，那个男生了解她的性格、脾气、喜好，他关注着她的一切。

她丝毫没有注意过有这么一个他，这个他，像她欣赏我一样欣赏着她。

她笑了，我也笑了，原来这样的故事我们都有。

远去的大学时代的我们，年轻、羞涩，有自己的爱，却不肯去说，不想让别人知道，喜欢偷偷摸摸地关注他（她），以为自己的经历独一无二，以为自己的初恋美到一碰就碎。

可是，很多时间却不知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却在楼上看你。我们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别人，也有人在用同样欣赏的眼光看着我们。

我们并不缺人来爱，缺的是爱上时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示。也许，正因为这样，那样的爱恋才变得纯粹、青涩而美好。

选自《绝妙小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