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状元

清风慕竹

乾隆二十五年四月，毕沅在会试中得中，取得了参加殿试的资格。他非常高兴，日夜攻读，为最后一战积极准备。

毕沅是江苏镇洋（今太仓市）人，出生于一个书香世家，母亲张藻为清代有名的才女，六岁时就亲自教他读书、写诗。十九岁拜经学大师沈德潜和惠栋为师。有名师指点，加之发奋苦读，使毕沅打下了深厚的学识功底。

毕沅在乡试中举后，被任命为内阁中书。他在军机处担任秘书，负责撰拟、缮写诏令及管理档案等工作。

在殿试的前一天晚上，恰巧轮到毕沅值班。为再准备一下，毕沅本打算请个假，可他一看值班表，就傻了眼。原来，那天与他一起值班的，还有诸重光、童凤三，这两个人也在为参加殿试做准备。

诸重光、童凤三对毕沅说：“明天就要参加殿试了，今天的值班烦请您代劳吧，我们要回去准备一下。”

毕沅很惊讶：“明天，我也要参加殿试呀！”

诸重光、童凤三笑着说：“根据以往经验，殿试书法非常重要。我们两人的书法要比您好很多，所以我俩最有机会冲击殿试。求求中书大人，就行行好，让我俩为最后的冲刺积蓄一些能量吧！”

毕沅见对方两人说得诚恳，一时语塞。他虽出道比诸重光和童凤三稍晚，但论学问、见解绝不在他们以下。然而，相比于成名更早的诸重光和童凤三，毕沅在书法上的确是略逊一筹。毕沅是厚道之人，想着诸重光、童凤三说的话不无道理，就痛快地点点头说：“好吧，你们回去准备吧，值班的事由我代劳了。”

诸重光、童凤三一听，相视一笑，拱手拜谢而去。毕沅深知当时的殿试，有“以貌取人”的积弊，阅卷考官先要看字漂亮不漂亮。如果字不行，进前三甲的机会就不大了。

毕沅这么一想，反倒轻松下来。恰巧，晚上也没什么事，这样值班时一样可以准备应考呀。

不曾想，他刚摊开书本，就有一件朱批奏折报到军机处来。原来，是陕甘总督黄廷桂关于新疆屯田的一份奏议，乾隆皇帝非常重视，亲笔做了御批。毕沅不敢怠慢，赶紧详加阅览，按规程第一时间把皇帝的批件做了特别处理。字字句句都弄妥当了，夜已深了。

值了一夜的班，第二天进考场时，毕沅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可这次殿试对策的试题，正是关于新疆屯田之事。因昨天晚上已详细研读过新疆“屯田”事宜的奏折，毕沅对这件事有了自己深刻的思考，所以他拿起笔来真是胸有成竹，做到了立论严密、论据翔实，可谓建言有理有据。

卷子交上去了，主考官发现毕沅的文章虽高屋建瓴，创见独到，但因书法欠佳，还是遵循惯例把他排到了第四名。但最后的状元，需乾隆皇帝本人钦点。乾隆皇帝批阅了前三名的试卷，都不十分满意，翻到第四名毕沅的卷子时，发现对策详尽明确，议论贴切，许多见解与自己的想法非常相近，不由龙心大悦，当场定为状元。原本第一的诸重光被挤到了第二，中了个榜眼；童凤三则列为二甲第十一名进士。

当诸重光和童凤三得知那天晚上值班所发生的事，真是后悔不迭，连声说：“毕沅的状元中得真太出人意外了。”

但不久，就从内宫传出消息：乾隆皇帝的朱批奏折，是故意设置的考卷前奏，乾隆想谁会有机缘读到此折，谁的人品道德和治国之策才是最最上乘的。

选自《绝妙小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