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戏外

老广爱听戏。

老广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是对广州人的另一种称呼。

老广喜欢边呷茶边听戏。茶得慢慢品，戏也得慢慢品，有滋有味。因此，广州的戏院多设在茶楼。茶楼赚个茶钱，戏班分些辛苦费，五五开分，皆大欢喜。

时下，最有名的戏院数红都一家。

红都的顶梁柱人称老方，年过六十声色却未见沧桑，说唱念打样样在理。老广喜欢听老方的戏，愿意品红都的茶。红都的生意就格外地好。

老广的眼里，老方是个名人。

名人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传出了绯闻。

老方也不例外。

老方的绯闻是老方的女弟子，今年刚满十八。

其实嘛，这早已不是秘密的秘密。戏班的人早就知道老方和女弟子之间有点那个，但没有人去点破。

老方脸皮薄，戏班的人都知道。

但不知道是谁传了出来，传到了老广的耳朵，老广就津津乐道了。

老牛嫩草，这才是吸引老广眼球的猛料。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又传到了老方的耳朵里。按老方的想法，老方的原配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个事情。老方的原配二十年前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靠老方一个人料理。

老方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有生理上的需求，原配满足不了老方，老方吃了窝边草，也是情理中的事。

可是这事说得么？还经过了那么多人的嘴，唾沫星子淹死人呐。

老方想不开了。

想不开的老方悬梁了。

很遗憾，一个顶梁柱说没就没了。

事情还没有完。

女弟子爱之深情之切，老方去了，她也不愿苟活于世，夜里留了一封遗书，割腕殉了老方的情。

女弟子遗书里说：愿随师父而去，照料其一生一世，无憾。

老广叹息，入戏太深呐。

老广还说，戏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必就当真呢？

这个事，老广谈论了好长一段时间。

没了老方，戏就有些听不下去了。但老广还是会聚集在红都茶楼，一边品茶一边说些家长里短。老广也说些天气或菜市場的话题，譬如最近的瘦肉精，老广就痛批了好长一段时间。

时间久了，老方就淡出了老广的视线。

一个多事的作家苏三皮闲来无事，用文字记载了这个事情。

苏三皮记录这些文字的时候，窗外传来DVD嘶哑的吼叫：我的爱赤裸裸，我的爱赤裸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