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胡增官
我这地方是旅游城市,旅游城市有三多:风景多,酒店多,游客多。酒店三星四星五星,一家比一家豪华,解总管着其中一家。不是我高攀解总,解总当年跟我是插友,上下铺睡了多年。他回城到一家工厂,从小工做成厂长,厂子亏损倒闭后他做起酒店总经理。我没他幸运,知青点解散时我跟小芳姑娘打得火热,没有回省城老家,留下来进入一家工厂,从小工做起做到厂子倒闭也没混出一官半职,就到外企做粗活。
解总念旧情,有时插友聚会就会叫上我,每回都拉住我坐在他身边。他敬酒从我开始,尔后挨个敬下去,没有半点看不起我这个工人大老粗,有一回酒喝到尽兴,解总顺势搂住我肩膀:“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有什么困难?搜肠刮肚一时找不出来,妻子小芳有固定工作,儿子名牌大学毕业在一家名牌企业做营销,可我心里热乎乎的,说:“谢谢,谢谢,有困难一定找你。”
五一节前夕,插友们又聚在一块,我这回真有难事找解总。我三妹的小儿子在烹饪学校学了两年烹饪后在酒店里做帮厨,酒店换了几家,时光一晃几年,厨艺没多大长进,工资倒有一些,手头却留不住钱,三妹说是一帮狐朋狗友请吃请喝吃光喝光了,眼看老大不小,女朋友八字没一撇。她让我帮外甥找一家当地酒店做厨师,不在乎工资多少,就是想让他脱离狐朋狗友,将来再找个老婆什么的。我感觉肩膀的担子很重,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我想到了解总,他那酒店是一家国有酒店,效益不错,工作也稳定。正捉摸着如何对解总开口,解总就电话通知我聚会。我有事相求,偏心多敬了几杯解总,别的插友半真半假地起哄,说我变势利了。解总出来解围:“你们别吵,关老弟这样,一定心里有事。”
解总一说,我倒有些难为情。见我犹犹豫豫,解总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谁跟谁呀,这么不爽快。”
我就直说了。
“才多大的事呀,没问题。”他冲着大家囔。
他一囔,我不知往下怎么说,一时愣怔。
“还不快敬我们解总!”大家又起哄。
我急忙举杯,虔敬地说:“解大哥,谢谢啦!”一仰脖,一杯烧酒暖乎乎下肚。
解总喝干,擎着空杯说:“黄金周过后,你把人带来。”
黄金周酒店赚得钵满盆满,解总的心情很不错,满面春风,见我找他,就让我和外甥坐。他的身子从大班桌移到茶几前,边冲杯泡茶,边与我聊,聊黄金周接待了几批客人,聊自己的儿子在国外留学生活,尔后问起我的家庭我的儿子,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就是没聊上正题。我有些发急,瞅着墙上的时钟快走到中午12时,我说:“解总,我把外甥带来了,你看……”
解总愕然,说:“你外甥做什么的?”
我心里一凉,又立马调整心态,或许他黄金周忙昏了头,一时记不起来:“做厨师的,你上回答应的。”
解总满脸歉意,说:“真不巧,黄金周我们餐饮部又进来了两个厨师,现在满了,怎么不早两天带来。”
我心里着了慌,哪敢责怪他说话不算话糊弄人,倒是有些低三下四哀求:“你就想想办法吧!”
他搔着后脑勺,一副无奈的样子,打电话叫餐饮部经理上来。餐饮部经理是个年轻女孩,他向她介绍完我后,对她说:“前几天厨房进来了两个厨师,现在满额了吧!”
她诡异地看了一眼解总,说:“是满了,安排不下了。”
解总让她先走,转身一脸惭愧对我说:“关老弟,嘿嘿,对不起哦,过些日子有位子我通知你。”
我回绝了解总留我们吃饭,带着外甥沮丧地离开。外甥在我家里呆了十天,十天內我又给解总挂了两次电话,甚至说随便给安排个岗位都成。解总就一句话:“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关老弟。”
我彻底失望了,买了一张长途卧铺票送走外甥。
我给三妹挂电话:“我无能,真的对不起你。”
三妹竟在电话那头嘤哭开了,很无助很伤心的样子。
我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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