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安海茵
于此山际
一匹云岚也看不见
蹉跎 辗转 揉碎着谁的流年
除非生了离别意
攥得满山的溪流
酿啊酿
喝粥佐酒 钟声中晚祷
啊 灶上薪火蒸腾了落叶
山野中逼真相峙 对视
以行者自况
遂安顿下来
甘心交出这世上的每一个夜晚
晨起已雪霁天青
雪泥中的惊鸿 与每一个尘世翁妪迎面相逢
轻抡玉臂 立斩惊风
说是翩跹的尾羽
说是忍与爱的况味
轻轻抖落的碎屑儿被有心的人悉数典藏
锻造成白银的眷恋
油纸伞深植楚暮的绿波
丁香的花瓣总是噙着一场雨
春色满栽琉璃叶的刻度
唇语指涉樱桃和雪
熬过的酷寒
细挑出蕊 都是苦味啊
染遍这大好的春光——
和风尘仆仆的鞋子
和午后的茶歇
和少女惊鹿般的黑眸
和怡红快绿的攻掠城池
和拼却残醉的上阙下阙
和被蜜蜂搬来运去的
这一生重重叠叠氤氲的淡紫云英
削减大宇宙的洄游
把私味生活尽量捋顺
有的没的都搁太阳底下拍打
省察泪腺是否通畅
能不能匀着月色一盏一盏泼
一个人的旅居感总是鞍子的模样
顺顺当当地披挂上了语言链枪
和一双秤砣也似的沉靴
动次打次
空悬的心啊横行迷宫
无可否认,迷路的时候人人都有
风筝探寻到了江水的瘦。
春风偏不留情,小斩桃红。
城市里的人无法容忍零度天气,
他们不掩饰眸子里的光,
孩子一样啜饮着冰淇淋。
冬日鳞片一点点剥落。
苦麻菜、婆婆丁在郊外陆续被唤醒。
树们的小巴掌日渐饱满,
余下的寒凉时光已然不多。
而我还是想说声抱歉。
抱歉啊,
那些炉火里的凡人的病痛,
那些宜笑宜嗔的老被子上的灰尘,
那些满是遗憾竟还是松开了的手。
告别的小岛屿。空着的榛子壳儿。
它们和我的歉意总是不告而别,
何曾能留得住一点一滴。
风就那么伶仃吹过去了
细数我们在这人间的拓印与纸筋
遍历山河后
我专情这一株雨后的蔷薇——
这深深浅浅满是泪痕的蔷薇啊
终是将揭那层层叠叠过后的瘦削的谜底
我想再没有谁愿意知晓这稍有磨损的
略带古意的谜语
仿佛遗忘于时光之外的
奥义之谜
花蕊不再自喻金缕衣
猛虎之嗅是附丽于时间乱流的平衡器
一团两团的魂技始终亮着
灯盏便维系了暖和光耀
拖曳回旋伶仃的长尾巴的风
我还有愤怒
还心痒着想以对立之姿做那个酷酷的人
那个拧着眉毛冷眼睥睨的人
孩子一样地较着真儿
对戴着玩偶头饰的狐狸只说一句话——
玩儿的时候再不带你
我还藏着半腔火药
一旦茅根以秘语轻触 就会燎原般燃着
我的能量尚可支撑一场闪电的舞蹈
我的愤怒滴答滴答叫得欢畅
倒计时的装置有意无意总是撞破额头
我疲倦 孤单
沉默地将愤怒冰镇在石井围栏
像冰镇啤酒一样
递过广场上偌大的围栏——
这围栏从哪儿开始围起才算是妥当
这递过围栏的飒飒而又寡淡的愤怒啊
冰点的甘爽 论听儿售卖
幽途摆荡漫过时间轴心
雪山与光辉岁月丝丝入洽
着意消融荒原的骨骼
远人的甲胄叩响岫岩
蛰伏旨在紧附藩篱
流俗慕色
悄然镀亮生灵之金
泥土与河流渐渐老去
老房子仍是偏好童年的足印
唤醒这一个随时可重新出发的居所
少不更事的模样仿若孤悬的旧日山河
时代漫漶广场
水墨拓片压轴的节气谷雨
以此回溯经年的老课
煎茶已久
骀荡春江水暖
与时光的角力算作众生的解困
算作一帧帧影印的云岚丽色
算作乐府之音铿锵上场
算作从心所欲的天真不论
黄昏慷慨予我怀抱
余味寥寥
总会有圆月 体面又端庄
在天窗上潜行
来做一次清丽芊绵者的访客
比肩而立的缄默的树木
茉莉般稠密妥帖而又象征失去的香气
剔透而怅惘的檐下雨滴
竹筏摆渡中空的洋流
呼啦啦合力裹挟着的太平洋的风
无尽的苔藓重复岩石上的迷途
生活的真相张大了嘴巴
吞吐着你 也噙住了我
“我梦见黑色的火车
怪物一般的黑色
那红色的轮子全都不见
好像是卸走了、为了赶快推走一座活火
山……”
“我梦见你有一座春天的校园
梨花胜雪
在孩子们的头上使劲儿堆啊堆啊
堆成了一座宫殿
我梦见青色的白色的虫子
苍耳就在裤腿儿上挂着
跟我们一起走进了赫尔墨斯号飞船”
“你的梦多么不像是真的”
“你的梦就只是地地道道的梦”
“你的梦是咱们永远也到不了的
遥远的海”
“是啊,人们还饶有兴致地
在漂流的途中美酒具陈怀念家山”
正是落日熔金的好时节
高光时刻 我却开始在每条长街
一一收集身体内的暗影
不再催促时间的小马驹疯跑
看那白云闲散 敕勒族地草色尚青
解了辔头痛痛快快儿吞咽这阴山吧
嘚嘚 嘚嘚
也解下捆扎了这么些年的姓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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