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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巅与有电——舒洁田湘诗歌作品评析

时间:2024-05-04

□李犁

有巅与有电
——舒洁田湘诗歌作品评析

□李犁

我在去年评价新世纪辽宁诗歌的一篇文章中,曾这样评论过舒洁:舒洁的诗歌一直以大草原和蒙古黄金家族以及仓央嘉措等为颂歌主题,诗歌中充满了对神、英雄、信仰、绝对与永恒的敬畏和热爱,其姿态是仆伏又是仰望的,声音犹如空谷回声,又如庙堂里诵经时的独吟和合颂,超越了平凡与嘈杂,其灵魂的纯粹和高蹈,方向的一致与明确,是情歌也是圣歌,显然具有了神性写作的色彩。我们可以把这位疏与本省诗坛交际的诗人作品,看成是缺少大诗写作的辽宁诗坛的意外收获。

其实,何止是辽宁,就是全国范围也罕见那种超拔出凡间,又放出绝尘而通透光芒的神性大诗,像砖头一样沉而厚的长诗虽然很多,但这不等于大诗,大诗的核心是绝对而永恒,且高高在上,让我们敬仰而肃畏。那是一种具有哲学高度和宗教追求,又光明朗照、一尘不染的神性天性人性统一的大诗歌。舒洁的关于帝国以及对古老民族英雄史诗般的颂唱,确实具有了这种大诗的素质。这让现实中生猛的蒙古汉子多了一层神圣神秘又形而上。譬如他的《帝国的情史》,展现了英雄和战争的壮阔和雄伟,让人想起荷马史诗,同时也有女子和爱情的芳香缠绵和凄婉,而这一切都笼罩着不可抗拒的神的光辉。本期他这首《梦》(长诗节选),我不知道是独立的长诗,还是他几部长诗中的章节,但是我能感觉出它们血脉里一样的基因:“你是我最近最远的天与地/我醒着睡着幻听的竖琴”,还有“面对桃林。一个少妇走过/沾满雨水的草坡,我看到燃烧……”,限于字数,捡几句让大家感受一下诗人面对高天与绝美歌吟时的深情和绝尘。舒洁写作的那一刻,一定把心灵的灰尘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句句纯美的诗就是清洗过的花蕊和露珠,他写诗就是把血液里的杂质挤出去,让灵魂变得宽敞而明亮。所以舒洁的诗歌是有峰巅的,与低矮和凡尘无关。给人留下的是神的背影,和让我们虔诚而仰望的眼神,我把这看成舒洁诗歌的精神品质。

值得一提的是舒洁写伟大和神圣,是从细小入手,身边的、可视的、可以触摸的人与事。这就让他的诗歌有了亲切和血肉,避免了有些长诗的大而空。像我前面说的舒洁的诗是圣歌也是情歌,或者说他写圣歌从情歌开始,写史诗从自己开始。而且帝国的雄伟与磅礴是通过女性的雌软和呼吸来展现,就有了掐肤一样的生动和真切。如果找个审美的品格来给他的诗歌定位,就是高境和清奇。前者是指他诗歌的格调,崇高而有境界,这都是天上的东西。后者是诗歌的品格,属文本的,含有写作的方式方法。这是《二十四诗品》中一格,是说诗歌的品质像“娟娟群松,下有漪流。晴雪满汀,隔溪渔舟。”松林,溪流,初晴,白雪,沙滩,渔舟。这都是养眼润心又让人动情的景物,清冽又巍峨,且好像就在身边,可又无法接近。舒洁的诗歌就是这样,美而能闻到体香,可是当你轻轻地碰触,它又远在天边。因为这些诗终究是属于天上的,偶尔下下凡,也是吸吮点人间的气息,然后飘然而去。

另一位诗人田湘写诗也是从细微处入手,把日常的事物引入诗引入美,成为一种仰望和理想。一缕沉香一轮瘦月,还有雾霾中乍现的阳光,都是他眼中的诗神,他的诗歌提着我们的灵魂向上走,向神的境界接近。也启示我们只要心有善念和爱,混乱的生活里也会找到美和秩序,并得到神的普照。田湘的诗歌是有电的,这是说他的激情如闪电和雷霆,让他在习以为常的生活中敏锐地发现诗,并迸溅出电花。从沉香诗人到射电似写作,田湘总是让你在一瞬间把漫不经心的读者击中,并让他们为之陶醉沉醉,这就是诗歌的魅力更是诗人情怀的魅力。

以上是我在一篇评论中对田湘的看法。必须提及和深究的是田湘是个有电的诗人。就是说田湘是一个带着高度电荷的导体,与他擦肩而过的事物,都能把他擦出电光和火花,经过了花店,会擦出“紫罗兰的微笑是致命的”的感慨;情人节来了,让他虚构出一个《纸上的情人》;坐上提速的动车,感觉“幸福也变短了”;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悟出了:“一个人老去的方式很简单/就像站在雪中,瞬间便满头白发”;在海南,我亲历过他参观完沉香,晚上写出了:“道与非道/朽与不朽/只在一念之间/穿越了/就抵达了彼岸”的经典诗句。这一切说明田湘的热血比常人流得快,这让他易于激动和感动,于是就“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甚而歌之诗之。这就是教科书和典籍里说的触景生情,诗里有“景”有情有碰撞,这就让他的诗歌鲜活接地气,易于让读者走近,继而也被他的电火点着或感染。这是一种共鸣。说明诗的表达方式是他自己的,感受和体悟属于大家。所以这又不是简单的触景生情,而是通过他遭遇的事与物,说出他对世界的看法,再抠出真相,以及与人的生存和生命对应的,能够导引人的生活和心灵的具有普世的真理。于是这产生于冒着热气的当下生活的诗,就有了形而上和深远的哲学意义。

所以田湘也是追求高度和深刻的诗人,高度是境界,让他的诗升起来,成为一种仰望。深刻是思想,能扎进生活,这让诗又砸下来,直接砸进人的心里,让人感动摇撼,并更深地理解生活,也更清楚地认识自己。于是这些诗就有了实际的功效:精神的面包,滋养心灵;思想的望远镜,让人看得更远。这上与下,是田湘热爱的两极,诗歌要抵达的目的。

需要强调的是他的诗歌里有着波涛浪涌,呈现的却是平静从容,还有干净利索。这在审美上就是沉着和洗练。这也是《二十四诗品》中的两个品格,前者是整体的气质:面临惊涛骇浪,内心依然如海风吹送着碧云,明月映着沙洲一样沉静,这是一种沉着的美。后者是指写作的方法,简洁精炼犹如在清水里淘洗白金。这两种品格显现出一个宠辱不惊又真率性情的诗人。宠辱不惊是鞘,真率单纯是刃,刃在鞘里,亮出来,才能削铁如泥,哪怕游丝般的细小,它也能切割出诗来,前者是修为,后者是与生俱来的敏感与灵慧。它们让田湘成为一个常常放电,又能不断充电的典型的诗人。

责任编辑 古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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