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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派笔墨的诗意表达——荣韬釉下五彩瓷浅析

时间:2024-05-04

谢淼

艺术最大的价值终是精神和思想,以及因此而产生的作品。而艺术家自身的修养和阅历建构了艺术价值中的精神性。自康德起,艺术就不断地寻找它自律的道路,无论是西方梵高所言“芍药属于简宁,蜀葵属于科斯特,而向日葵属于我”,还是中国徐渭的“青藤是我”般的执著,虽然时代背景和文化情境不同,但它们作为创作主体的个性精神,恰是深入挖掘艺术精神思想性的重要依据,无一不是散发着高贵理想的光芒。

在陶瓷领域,醴陵釉下彩创烧成功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打破了千年以来陶瓷上高温烧制釉下青花单彩一统天下的局面,开创了釉下烧制高温多彩的新格局,使釉下彩进入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20世纪初,在熊希龄等人的倡导下创办湖南瓷业学堂和瓷业公司,醴陵釉下彩在工艺、技法、材料等方面水平极大地提高,先后获武汉劝业会一等奖、南洋劝业会一等奖、巴拿马万国博览会获金奖,从此蜚声海内外。新中国成立后,受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为人民大会堂、军事博物馆等及毛主席等国家领导人制作陶瓷,故有“红色官窑”和“毛瓷”之美誉。新时期,醴陵瓷也屡作亚运会奥运会特许瓷和国礼瓷,醴陵釉下彩感受了无限的荣光。

几十年来,醴陵陶瓷绘画界才人辈出,各个时代都有标志鲜明的釉下五彩代表作品诞生,不论他们是继承传统还是致力创新,都为醴陵釉下五彩脱胎换骨、享誉中外做出了巨大贡献。新的时代,有新的要求,而当下荣韬对于陶瓷艺术创作亦有他的表達方式。

荣韬幼时的美术启蒙源于他在家里偶然翻到的国画明信片,物资匮乏的年代,他将之视若珍宝并时常翻阅,后发现家里信件上的邮票图案也很精彩,遂开始了邮票的收集,特别热衷于手绘类的邮票。高中时期经由班主任推荐他拜易龙华老师为师,研习国画和书法。虽学画时间短暂,但是他日夜奋战,只为考上心中的艺术殿堂、学习国画的最佳院校——中国美院。幼时的热爱加之后天的刻苦训练终于让他如愿考上了中国美院的山水专业。

四年美院的专业训练,让他的笔墨功夫很是扎实,临近毕业时他也没有考虑接下来的就业大问题,只想一心一意画他心中向往的山水。艺术市场的现实是残忍的,即便你来自专业院校,仍旧很难在年轻的时候于艺术市场有立足之地。毕业一年后经家乡友人的联系,他回到了故乡湖南醴陵。

长久扎实的笔墨训练让他对笔墨有着较为深刻的理解,也使得他在另一通透的载体上能驾轻就熟地完成绘画创作,他侧重于南宗的绘画理论思想,善于以自己的创作体会来总结绘画的创作原理,尤其主张在实践经验的基础上,以师“造化”为实践基础,这符合我们中国人的艺术思维特征。清人布颜图在《画学心法问答》里说:“笔为墨之经,墨为笔之纬,经纬连络,则皮燥肉温,筋嬗骨健,而笔之四势备矣。”又说“笔墨相表里,笔有骨气,墨亦有骨气。墨之气骨由笔而生。”是故,无笔无以生墨,墨与笔是紧密相连的。舍弃了笔的主导性,墨非墨,只是一块黑颜色。所以,中国画之“墨”说,不能用“黑”来解释。

陶瓷作品承载水墨山水既能相辅相成,又考验创作者的陶瓷工艺掌握技能,笔尖的颜料挥洒在没有完全成瓷的坯体上,历经1380度的高温烧制,犹如凤凰涅槃一般新生。

逐渐掌握陶瓷工艺后,荣韬在陶瓷上的作画过程越来越得心应手,诗书画印尽情挥洒。2016年创作《园·观》(图1),该作品由三块30cm×120cm的瓷板组成,画面构图奇巧,瓷板上方制作了半弧形的书法碑拓的效果,下面便是写意山水上下呼应,三块组合为一个通景构图。山水部分以水墨形式描绘,画中房屋建筑则用红蓝点缀,正好与天头的蓝底白字碑拓效果相互呼应。清雅的山水画面,构图巧妙,空间布白疏密有致,笔墨洒脱。观者似乎能感受到作者作画时的落笔节奏,笔尖写出深刻线条,呈现山石层叠错落的奇巧空灵画面。画中以白色之路来破实,求空灵变化,点、线之白使得画面空灵起来,正是他追求的以实求虚的画面境界。

古人讲疏密、虚实很多。《松壶画忆》云:“丘壑太实,须间以瀑布,不足,间以烟云,山水之要宁空毋实。”《桐阴论画》云:“章法位置,总要灵气往来, 不可窒塞,大约左虚右实,右虚左实,为布置一定之法,至变化错综,各随人心得耳。”现代大家潘天寿在《书画构图》中亦云:“然而少即是多,极简画面的美学,往往需要更加周全的思考经营,才能在简洁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器物的设计运用,往往从艺术品流之商品最后回归用品,都需要器物与画面结合后才能够辅助于生活。”

将书法碑拓形式与漆器纹饰运用在陶瓷上,在醴陵釉下五彩陶瓷发展史上荣韬是第一人。

荣韬的另一釉下五彩瓷代表作——《汉韵》(图2)。该作品通过吸收和借鉴了中国汉代传统文化元素,以纯手工书写的汉碑书法为主体,结合汉代漆器纹饰和画像石及篆刻元素来重构设计,运用醴陵釉下彩的汾水工艺技法,将书法碑拓的古拙和漆器纹饰的精致在醴陵陶瓷上碰撞,于是大红色漆器和黑色的书法碑拓在洁白如玉的釉下彩陶瓷上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使作品既有古典厚重、质朴大气之美,又有独特的现代审美意识。

总之,“艺术创作的真正基础不但在训练好的技巧,更重要的是从技巧的训练中去领会艺术本质与创造的意义”。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家不是去展现多么高超的绘画技艺,而是凭借内在的修养书写胸中“意气”。荣韬对于艺术的“固执”是他坚持心中山水的明净深远、清江烟渚……

参考文献:

[1]丛书集成续编.画学心法问答[M].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8.

[2]李君毅.刘国松谈艺录[M].郑州:河南美术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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