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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狩猎历险记

时间:2024-05-04

霖霖

2010年春末,川西北偏远的锦园乡派出所崔剑涛接到一个任务,配合“猎王”刘茂林进山猎野猪。按理说,野猪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应该猎杀。可自2009年冬天以来,锦园乡一带被野猪袭击的已经有二十一人了,其中两人还死在了医院。于是县里决定,要猎杀那几头凶性大发的野猪!

崔剑涛当过七年武警,枪法很好。接到这个任务后,他收拾好行李,兴冲冲地出发了。

刘茂林出身于猎户世家,一直担任绝崖岭一带的护林员。崔剑涛到的时候,刘茂林已经带着两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等在岭下了。只见刘茂林六十来岁,个儿不高,黑瘦黑瘦,那两个汉子一个是他徒弟赵大虎,一个是他儿子刘山岗,他们身旁都跟着条猎狗。

打过招呼,崔剑涛便和刘茂林三人出发了。一路上,崔剑涛走在刘茂林身后,不住地打量他那支长铳,心里纳闷得不行,忍不住问道:“大爷,你就用这铳打猎?咋准星也没有?”走在崔剑涛身后的是刘茂林的徒弟赵大虎,他笑着说:“当年咱师父用这支铳打猎时,队里得派十来个壮劳力跟着,才抬得走打下的野物呢。准星嘛,全在心里装着。”

说话间,四人翻过绝崖岭,入眼便是莽莽苍苍的大森林,一直延伸到天边,越往里走,崔剑涛就越紧张,不停地提着枪带。赵大虎见状笑开了:“崔同志,还早着呢。如果运气好,一两天能堵住那猪王;运气差的话,十天半月连猪毛也找不着一根。”“猪王?”崔剑涛有些莫名其妙。“你没听受伤的人说那带头袭击人的野猪样子吗?森林里的野物,其实跟人一样,都有个首脑。咱们这八百里森林,那白毛野猪,便是野猪里的首脑,猪王。”崔剑涛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见过那猪王吗?”赵大虎摇了摇头,却朝刘茂林努了努嘴。

刘茂林像背后生着眼睛,不等崔剑涛问便说:“那猪王,我见过。”说着站住了,让大家都休息一会儿,自己坐在石头上,微闭着眼睛,讲开了:“三年前的初夏,我在山里转悠了一天,到了傍晚,找了处岩窟打算呆一晚,突然就听到岩窟后的那片林子里传出嘶吼声。我轻手轻脚来到了那片林子,往里一望,那林子中间有一头足有两米来高的熊黑子,皮毛上沾着不少血迹,肩胛处还在往外冒血。隔着它一米多远,有一头肥大壮实的野猪,白森森的獠牙直竖着,身上的箭毛全都像钢针一样,而且毛色是黑一团白一团的。对峙了一会儿,熊黑子猛地站起来,撑开肥厚的巴掌就向野猪拍去,那白毛猪一声怪叫,呼地蹿出来,向前直撞到熊黑子腿上,熊黑子‘轰一声倒在地上,巴掌擦着猪尾巴拍在了地上。”

“熊黑子见捡不着便宜,便不敢恋战,爬起来嗷嗷痛吼着,要往树林里蹿。可那头白毛野猪却不肯善罢甘休。熊黑子才一转身,它又像飞蝗石一样弹了出去,狠狠撞在了熊黑子的后背上,尖尖的獠牙全撞进了熊黑子后背里!我瞧得是惊心动魄。那白毛野猪撞死了熊黑子,回过头来用血红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盯着我藏身的树。我端着长铳,只要它一冲过来,便搂它一火。可那白毛野猪像明白我的心思,知道我不会主动攻击,突然拧过身子,两只后蹄在地上一阵猛刨。石子、泥块下雨般向我飞来,完全挡住了我的视线。它自己‘呦呦叫着跑远了。后来,我再也没见着这白毛野猪。”

刘茂林的故事讲完了,崔剑涛瞪着眼睛,啧啧惊叹:“这野猪太聪明了!太厉害了!”正说着,猎狗突然兴奋起来,冲到风口一齐狂吠。崔剑涛心里一惊,野猪出现了?刘茂林几步冲到风口上,朝前面灌木丛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是野猪,但不是咱们要找的正主儿。别惊动它们,咱们走吧。”

一路说一路走,这一天就过去了。他们在一处岩脚下找了块空地,围着火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又出发了。走了两个多小时后,赵大虎突然把崔剑涛推到前面,自己走在最后。走在队前的刘茂林也紧抿着嘴,不停地在周围的地上扒来扒去。那几只猎狗也都绷紧了脊梁,焦躁地“呜呜”叫着。崔剑涛看见,凡是刘茂林扒拉过的地方,都有摊稀糊糊的粪便。这样过了半个小时,刘茂林在一丛灌木前蹲下,招手让大家过来,原来,面前湿地上有些杂乱的蹄印。刘茂林用手指量过蹄印的宽度、深度,回过头说:“好家伙,一共是三头。最大那头应该是白毛猪,不下六百斤。另两头一头四百七八,一头三百出头。看来,是一家呢。”

大伙儿继续往前走,又发现了好几摊稀屎,前面是一丛丛芭茅和马桑子,有新践踏过的痕迹,再前面半里是青衣溪。看来,野猪们过去不久,是去饮水了。崔剑涛拔脚就要顺着痕迹追去,赵大虎一把扯住他说:“这里顺风,猪会嗅到人的气息,得从背风处包抄过去。”刘茂林回过头来,安排崔剑涛跟他一道,从左侧林丘过去,赵大虎和刘山岗从右侧低洼过去。听到他的暗号了,便各自开枪射击。

顺着林丘,崔剑涛和刘茂林轻手轻脚往前潜行,不多一会儿便潜到了青衣溪畔。青衣溪有好几丈宽,溪水哗哗流淌着,溪两岸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芭茅、黄桑。很快,崔剑涛便看见了目标!溪畔有一块芭茅黄桑被踏倒,那头壮硕的白毛野猪躺在倒伏的黄桑上,半眯着眼睛晒太阳,旁边还躺着一大一小两头猪。崔剑涛趴在刘茂林身旁,轻轻将自动步枪搁在土丘上,眯着眼睛,瞄上了那白毛猪。对面的赵大虎和刘山岗也打来了各就各位的暗号。正在这时,那头白毛猪懒洋洋地站起来,另两头猪也跟着站了起来。崔剑涛正纳闷呢,三头猪突然一齐蹿出,扑通扑通全跳进了溪里。刘茂林叹息了一声:“这猪成精啦。嘿,潜水跑了。”果然,三头猪一跳进溪水,就不见踪影了。

赵大虎刘山岗从草丛中站起来,失望地问刘茂林怎么办。刘茂林指指溪流,让他们顺着溪水往下追,自己和崔剑涛逆流而上。

向上跑了百来步,是个山岩形成的转角。刘茂林不再往前,崔剑涛大惑不解:“不追了吗?”刘茂林压低声音说:“一般的野猪肯定顺着水流潜,聪明点儿的会逆着水流。这白毛猪,鬼着呢,肯定呆在原地!”崔剑涛简直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心思,那哪儿还是野猪,已经成人了!他还想问,刘茂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崔剑涛只好跟着他悄悄回到原来的埋伏地方藏好。崔剑涛刚把枪放好,碧绿的溪水上突然“哗啦”一声响,那白毛野猪硕大的脑袋现了出来。它转动着眼珠子,在水面上晃来晃去,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沉进水里。片刻之后,只听“哗啦啦”一阵水响,三头野猪齐齐浮出水面,爬上了岸。另外两头野猪都忙着抖身上的水,白毛野猪却一动不动,抬着头狐疑地往四周看。刘茂林轻轻动了下头,“轰”的一声,长铳喷出一团火焰,白毛野猪肩胛处瞬间溅出血花,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崔剑涛的枪也响了,那头最小的猪晃了一下,栽倒在地。这时,另一头猪一头扎进茂密的草丛,但刘茂林已瞬间填好弹药,一铳轰过去,无数草茎夹着血飞起,那头猪痛吼一声,却没倒下,三摇两晃跑进了草丛。“它溜不了的。”刘茂林说。

片刻间便解决了两头野猪,崔剑涛兴奋得不行,端着枪便往溪边冲,早已按捺不住的猎狗也欢吠着冲在前面。刘茂林大惊:“别,有诈!”但瞬间,猎狗已冲到白毛野猪身边,打头的那条狗一口咬向猪脖子,结果原本一动不动的白毛猪突然将脑袋一摆,长长的獠牙一下划开了狗肚子,跟着一拧头,猎狗被挑出七八尺远,红红白白的肠子淌了一地。见同伴的惨状,其他猎狗全红了眼,一起扑了上去,将野猪围在中央,咬它肚腹,啃它后腚。那白毛野猪忽地站起来,獠牙左右乱挑乱凿,抵挡着正面攻击的猎狗,而任由另一条猎狗扯它的后腚,同时不停地往草丛里退。崔剑涛几次端枪欲射,可又怕误伤了猎狗。刘茂林连声唿哨,想唤回猎狗,猎狗却已被激起了斗志,全都毫不放松。片刻间,双方撕扯着,进了草丛。这时,刘茂林叹道:“又让它溜了。”崔剑涛宽慰道:“不是有猎狗吗,它又受了伤。”刘茂林摇头说:“野猪皮跟铠甲一样,猎狗哪是它的对手?”

果然,不一会儿,三条伤痕累累的猎狗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来了。跟着,赵大虎和刘山岗也回来了,并告诉刘茂林,他们堵住了那头先逃的猪,已经射杀了它。刘茂林吁了口气:“好啦,现在只剩这白毛野猪了。它受了伤,循着血迹追吧。”

那白毛野猪看来受伤不轻,顺着溪流,一路上都有血。走了差不多一里,血迹却不见了。刘茂林看看河对岸,又向下游看了看,说:“这野物给咱们摆迷魂阵呢。依你们看,那野物是过溪了,还是向下游泅了?”崔剑涛看了看对岸说:“肯定是上了对岸。这溪几丈宽,水又深又凉,咱们要过去得费好些工夫,这样它才有充足的时间逃呢。”赵大虎却说:“对岸以前让森工队伐过多年,全是嫩树,不好藏。我看,它是往下游去了。”刘茂林点了点头,带着大家仍往下游追。又行了半里,血迹果然又出现了,径直朝向了溪畔的大林莽。但愈往深处走,刘茂林的眉头又锁紧了,因为那血迹渐渐出现了异样:前一段路的血迹星星点点,却没有断过;但现在血迹断断续续,忽有忽无。细一瞅,原来白毛野猪不仅在绕路,而且用浮土树叶掩盖了大多数血迹。刘茂林吩咐大家紧跟在他身后,“这东西在玩花样呢,小心点儿。”

又追了一会儿,血迹已经看不见了,前面路上到处是半尺厚的浮叶。这时,十来步远的一棵树后突然传出野猪的哼哼声。崔剑涛一喜,几步抢上前去,刘茂林却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猛地往后一拖。“哗”的一声,崔剑涛只觉得脚下一空,浮叶刹那间沉了下去,自己脚下现出个黑窟窿。崔剑涛脊梁上“嗖嗖”直冒冷汗,那是个一两丈深的陷阱,井底密密麻麻立着磨得尖尖的钢筋和铁钎。“这野物阴着呢。”刘茂林领着大家,绕过陷阱,继续往前追。

白毛野猪大概知道算计落空,恼怒地嗷嗷叫着又逃了起来。追了两三个小时,渐渐地,四人走进了一条深长的峡谷。峡谷里巨树参天,古藤盘结,到处可见野物的森森白骨。白毛野猪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它的生命大概已经到了尽头,走得东摇西晃,偶尔抬头发出凄厉短促的怪叫。刘茂林抬头看看天,又往前面看看,突然大吼一声:“快,退出峡谷!”说着扯住崔剑涛的衣袖,转身就往峡谷口跑,赵大虎和刘山岗也是脸色大变,飞身往峡谷口奔去。

好在大家进入峡谷并不太深,很快便逃了出去。刘茂林把大家领到一个避风处,胆战心惊地说:“瘴气。那野物要把咱们带进瘴气给它陪葬啊!”崔剑涛大吃一惊!他早听说过大森林里有瘴气,碰到的山民都没活着出来过。就这工夫,峡谷里的白毛野猪发出凄厉苍凉的啸叫,跟着,峡谷里像有千万根巨木从山顶滚落,轰轰之声震得地皮簌簌发抖。狂风尖啸,先是草皮、小鸟、石子被卷出了谷,跟着,大团大团的黑雾喷射出来,几十斤重的石头像出膛的炮弹向前激射,把树都打断了。到最后,那头白毛野猪也从峡谷中被抛出来!

瘴气肆虐了近半小时才停下来,峡谷口这一大片森林,只剩一片狼藉。虽然躲在避风处,可这惊心动魄的场面还是吓得大家脸青唇紫。不过总算猪患除去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选自《科海故事博览》2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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