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务正业的元顺帝

张世科

凡是自己喜欢的宦官在宫外建宅院，元顺帝皆亲自动手，设计出屋宅的模型。当然，模型并非明清宫廷建筑师用夹纸板制作的立体“烫样”，而是按比例缩小的真材实料的模型，其中满嵌黄金珠宝点缀。元顺帝自画屋样，自削木构，制作模型宫房皆高尺余，栋梁楹榱宛转如真，然后把模型交付匠人，嘱咐照此构建。为此，京师人戏称他为“鲁班天子”。

元顺帝在艺术方面很执著，经常询问宦官们对自己作品的意见。宦官们贪财，每当这时，就故意说样子不好看，或城内已经有类似建筑，元顺帝很受伤，立即动手猛抡一斧子，把辛苦构制数十天的模型砸毁，重新构思另建。待他转身离开，内侍们便哄抢被弃模型上镶嵌的价值连城的珍宝。

元顺帝不仅有双鲁班一样的巧手，在工程力学和设计构造学上更是造诣独特。他曾经设计制作一个宫漏（古代一种报时装置），十分新奇精绝。宫漏高约六七尺，长有高度的一半，各种漏壶都隐藏在一个特制的木柜中。柜腰立一位身姿绰约的玉女，手捧时刻筹，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浮出水面。柜腰左右立着两位身着金甲的神人，一位悬挂着钲，另一位悬挂着钟，夜间两位神人能够按照更点击钲鸣钟，没有半点差错。当钟钲齐鸣时，旁边的狮凤便翩翩起舞。如果西洋人见过他的宫漏，估计清朝时他们再不敢把自鸣钟等“奇技淫巧”拿到北京卖给乾隆骗银子。

元顺帝还是个船舶设计师。1354年，元顺帝在内苑建造龙船，亲自设计图纸，命令工匠照图营造。这条龙船前面为瓦廉棚、穿廊两暖阁，后面为殿楼，龙身和殿宇用五彩金妆。船上有水手24人，穿着华丽，头戴黄金髫头巾，身着紫衫，腰系金荔枝带。元顺帝常乘此船，游戏于从后宫至前宫山下的海子内。龙船行走时，头、眼、口、爪、尾都能动弹，仿佛真龙在水上嬉戏一般。元顺帝不无骄傲地对嫔妃们说：“即使隋炀帝再生，也设计不出这样的作品。”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元顺帝不仅颇富巧思，长于制作，还能歌善舞，对歌舞下过一番功夫。他曾创制《十六天魔舞》，在宫中赞佛时上演。

眼见元顺帝不务正业，皇后心急，一次，趁元顺帝高兴，她挽衣谏道：“陛下岁数不小了，太子也大了，希望您不要再天天埋头于造殿搭屋，应该稍事休息。后宫嫔妃众多，足可侍奉陛下，请陛下勿再沉迷于那些天魔舞女，要爱惜身体啊。”元顺帝最听不得劝，闻言勃然大怒：“古往今来，就我一人如此吗？”言毕，他拂袖而去，两个月不到皇后宫中。皇后再也不敢拂逆圣意。

由于兴趣爱好与职业的严重错位，元顺帝在治国理政方面乏善可陈。他执政后期，醉心于制作、心系歌舞、求仙访道时，农民起义的烽火早已燃遍大江南北。在群雄争霸中，朱元璋脱颖而出，进军元朝首都。面对江山的沦陷，元顺帝除了泪流满面外，感到无能为力。从此便郁郁寡欢，一年以后病死于漠北。

选自《传奇故事·百家讲坛》2014.1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