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空气”还能卖几天

陶短房

中国北方冬季愈演愈烈的雾霾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中国城市化和现代文明进程的无奈副产品，这个无奈的副产品和另一个副产品——因收入和眼界提高而越来越懂得保重自己的中国居民相碰撞，就自然产生了形形色色的环保商机：口罩、空气净化器，以及“温哥华空气”。

尽管始作俑者如今也老实承认“最初这不过是个玩笑”。是啊，稍有常识的人都该明白，空气并不是压缩液化的纯氧，说到底，客户花上几十、上百加元买去的，其实不过是个统一粉饰并刷上Logo的带嘴铝罐而已。

中国人对环境和健康的焦虑是完全可以理解和感同身受的，他们中有那么些人热衷买“温哥华空气”，其实大多也不外抱着“万一有点好处呢”的侥幸心理，正如许多并不迷信板蓝根的家庭照样会在流感季节没事喝上几包一样。说到底，剔除“泡沫”成分，真正下单“买罐”的中国人只怕有限得很，这点商家明白、炒手们也未必糊涂，但中国毕竟人口基数如此之大，“铝罐刷漆”又花不了几个钱，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人愿意陪着玩一把，那也足够让几个脑袋灵、胆子大的家伙不大不小地捞上一笔了。

照我说这“温哥华空气”固然没啥疗效（铝罐换个盖或许能改个水杯），但终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生意，这世道只要不坑不瞒不骗，高价兜售安慰剂也并非什么孤例。再者，铝罐能不能装常温“新鲜空气”，这样的常温“空气罐头”有无科学道理，原本是接受完中国大陆九年义务教育就该心知肚明的常识，真把玩笑当真，实在也怪不得别人——何况卖“空气”的自己都招了不是么？

话说回来，几位想出这鬼点子的老兄早早直言不讳也不完全是因为老实，而更多是一种对这种纯粹自我发明出来的奇怪商机未来前景的清醒预判：即便中国大陆仍然有不少愿打愿挨的“潜在消费者”，“铝罐刷漆”贵在原创，一旦成为“台面方案”，山寨乃至推陈出新并不困难，若大规模、机械化地搞成本还会降得更低（虽然已经很低了）——倘若将自己生意前景寄托在“大多数人会一直那么傻”基础上，那傻的可就是自己了。从这点上看，几位老兄非但是聪明人，而且敢上、知止，还是有几分可爱的。

我真正想说的，是中国有没有类似“温哥华空气”这样能带动本地经济走出沉沉死气的灵机一动？几位富有幽默感的老兄在利用这样的灵机一动小赚一笔后，已开始考虑后续的问题，比如“‘温哥华空气’还能卖几天”等等，而中国貌似连这样“只能卖几天”的“空气罐头”尚未找到，却已把“货款”透支了不少，作为中国的居民，怎能不感到揪心？

编辑/陈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