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3
布莱斯·格罗斯伯格
饼状图上面积最大的一块代表的是50 万美元以上收入的群体,也有其他收入水平的群体,但占比较低,就像减肥的人吃的一小块巧克力蛋糕。
最富有的1% 的人群看似前程无忧,但与他们相处后便会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对他们来说,长岛的细软沙滩和葱郁海湾并非能够放松享受之地,而是充斥着更多的焦虑和竞争—他们不能在海岸的安宁中迷失自我。
9 月的一个闷热的下午,云青青兮欲雨。我所在的这所纽约私立学校的老师们挤在一座潮热的小教堂里,盯着面前巨大的屏幕。学校请来一位咨询师检查我们的工作进度,满头大汗的他正在向我们分析我校的学生家长。屏幕上是一张由不同收入群体构成的彩色饼状图,显示了家长的平均收入。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上面的内容。
“那么,贵校家长的平均收入是75 万美元。”咨询师简略地介绍道。老师们发出一阵窃笑,混杂着叹息和嘟哝。为了弄清楚同事在笑什么,我强迫自己看了一眼屏幕。饼状图上面积最大的一块代表的是50 万美元以上收入的群体,也有其他收入水平的群体,但占比较低,就像减肥的人吃的一小块巧克力蛋糕。我脸上发烫,为自己感到羞愧,因为我比大学同窗穷太多。我第一次见到富豪是在哈佛读书时,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达到他们的阶层。在大学期间几次短暂的曼哈顿之旅中,我尴尬地意识到,我的人字拖和卫衣已经给我打上了外地人的标签。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真正想去模仿那些精英。
我知道我們学校的家长很有钱,但我尽量不去多想。我不去看他们的羊皮靴和昂贵的协力车上坐着的身穿法国海魂衫的小朋友。就算看到了,我也不去想这些物品的价格。但眼前这个咨询师用饼状图直白地告诉我:这些家长的收入大约是我的十倍。
在这位咨询师披露了这些数据后,在座的老师们看起来满不在乎,就好像他们早就知道学生家长是多么有钱,所以并不为此感到震惊。我依然感到羞愧。有意思的是,我并不是因为教师工资过低而感到愤怒,而是觉得自己永远无法追上别人的脚步,而且害怕别人发现这一点。我想,在学校里拿奖学金的学生可能也是这种感受—戴着假的雷朋墨镜和看似昂贵的人造珠宝,假装自己消费水平不低,然而一旦有人问他们去哪里度假了,他们只好承认自己假期一直待在位于布鲁克林弗拉特布什大道的家里。
这位咨询师的讲座还包含不少其他信息,包括家长对学校提供的不同服务的感受。迄今为止,我校最受学生和家长欢迎的部门是大学招生咨询办公室。在座的老师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致敬我们聪明勤奋的升学顾问。我不嫉妒升学顾问,但我为其他老师感到遗憾—他们每天认真备课、与学生相处、关心学生的学习进度。总体而言,任课教师永远不会成为私立学校最抢手的人员(虽然个别老师可能很受欢迎),因为他们负责判卷评分,而总有学生分数不够理想。我校家长在孩子高中最后一年基本上一直忙于升学问题,在他们眼里,升学远比前12 年的学习重要。
我教过的孩子并不懂得如何真正享受快乐,他们只知道借酒取乐。高中最后一年接近尾声时,他们在学生信息系统上填报大学申请后,就会陷入一种杰夫·斯皮考利式的懒散,身上的叛逆意味要多于放松。
一旦提交了大学申请,完成了上学的首要目的,他们就进入了一个不再费心学业的世界,彻底变得玩世不恭。他们开始上课迟到,不写作业,曾经力争考B 的学生高兴地把目标降到了C。他们想传达的信息是:游戏到此结束,精力已经燃烧殆尽,不想再循规蹈矩了。上学只是进入名牌大学的敲门砖,也是社交的机会,除此之外再无他用。
这些即将毕业的学生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模仿他们在B 级青少年电影中看到的场景。对他们来说,放松就是要穿人字拖,不遵守着装规范,经常晚睡。他们要么是在被迫参与上学这场游戏,要么就是彻底像电视剧的少年那样懒散。
我偶尔才能看到他们处于契克森米哈赖所说的“心流”状态,也就是在做某件事的时候完全投入其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我接触到的许多学生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相反状态,他们被催赶着去做一件又一件事情,常常逃避或假装腹痛来应对这些任务。我常常好奇,他们在壁球场或足球场上是什么模样,因为他们在参与其他活动时可以说是犹犹豫豫、心不在焉、反复无常。他们会去参加体育旅行队,但通常只有在训练取消或者说服父母不用参赛时才会露出笑容。莉莉在一个忙碌的周一兴奋地大喊道:“我今天不用去打壁球咯!这样我十一点前就能睡觉了。”
特雷弗比大多数孩子更擅长于摆脱落在他瘦弱肩膀上的任务来保持轻松活泼。他和年纪比较小的孩子在一起时能够完全放松下来。他性格风趣,举止有度,能全面碾压那些调皮捣蛋惹恼大人的孩子。
在和一群9 到10 岁的小男孩一起参加足球训练营时,特雷弗短短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乖乖去洗手。他说:“你们长大后会有喜欢的女生,但女生不喜欢手脏的男生哦。”小男孩们就去水槽前排起了队,一声不吭地冲洗他们脏兮兮的手,心中既有困惑,又有敬畏。
特雷弗就像花衣魔笛手,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小孩跟在身后。这些孩子会在足球赛中大喊他的名字,希望长大以后也能像他一样。在家的时候,他会哼着歌在地下室搬弄家具,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他会坐在外墙上和维修工人一起吃三明治,笑声一直传到院子里。
莉莉很有时尚眼光,她在墙上贴满了ELLE、《名利场》和Vogue 上的各种细节。她整齐地剪下造型奇特的模特图片(想象一下画着精致的雀黄色眼妆、穿着裹身裙和大腿靴的走秀模特)。她平日里必须穿着带格子裙的校服,只有周末才能穿上这些时髦的服装。
(本文获出版社授权,标题为编者所加)
责任编辑董可馨 dkx@nfcma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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