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冬巷

于潇湉

1

羊皮卷一点点被卷了起来，那上边用来表示乌冬巷的小小问号也就一点点消失了。千百年来，乌冬巷这个小镇被提过共计12086次，但都只是在各种无法考证的古籍或传说里。

这个据说把绿松石当石子儿玩的小镇，我找到了它。

2

刚才我被一个扎着歪辫子的乌冬巷女孩撞倒了，于是恨恨地说了“你等着”三个字。

小妖從我右手边冒了出来：“你刚才说的话，我收走了哟。”他小心地摊开手掌，只见我说过的“你等着”三个字飘浮起来，如同几只橙色气球飘荡在蓝天上。小妖像拆拼图那样，把“你”字抓豆子般揪出来，塞到“着”字的后面。

“你看，这句话也可以这样说哟！”他指着那三个字，轻声念道，“等着你！”

突然，一块绿松石落下来，小妖伸手接住：“这个送给你！”

“谁会要这破石头哇！”我嘴上这样说着，却把绿松石小心地塞进了口袋。

小妖告诉我，在乌冬巷，每一句柔和的话都可以化成一块绿松石。

3

乌冬，这是小妖的名字，和这个小镇同样的名字。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他小妖。

我喜欢说脏话或粗鲁的话，这总好过在漫长的日子里没有一个人理会你。我是一个孤儿，只有这一点儿乐趣。

我要走的那一天，乌冬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了。看到这样的他，我的脊背突然僵直，因为突然有一些话闪现在我的脑海里：乌冬镇只有一个人叫作乌冬，他的命运便是等待自己的朋友到来。无论他的朋友说出怎样难听的话，都只会由乌冬来承担这错误，直到他慢慢化成一块黑曜石为止。

“你是在替我承受过错吗？”我抓紧乌冬，“你就要变成黑曜石了？你这个……”我把“笨蛋”二字生生咽了回去，“为什么是我？”

“这样的你，只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吧……我寂寞的……朋友……谢谢你，再见。”

4

从那以后，去往乌冬巷的路就再也没有被人找到过。人们都认得我，因为我总是柔声地和大家打着招呼。我总能听到他们悄声说：“看，他总是在捡石头。”

这时我刚刚找到一块黑色发亮的石头，拿在手中摩挲……乌冬，这会是你吗？

若子摘自《童话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