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孙难
我妈说:朋友分为几种,一种有用,一种没啥用,还有一种是行走的搅屎棍子。按照我妈的定义分类,建国叔属于后两者的结合体。
我爹和建国叔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几年前,建国叔开饭馆创业,管我家借了十万块钱,没多久饭馆就黄了,钱自然也是还不上的。我妈教育我:交朋友一定要交对你有用的朋友,两人一定要各穿各的裤子。
葛超是期中考试前转到我们班的,没有安排自我介绍,班主任指了指我身边的位置:“坐那里。”
后来我们才知道,葛超患有一种罕见的疾病——抽动秽语综合征。每次葛超发出奇怪的声音时,班上同学就会回头看他。作为同桌,我不得不分担一些不属于我的嘲弄的眼光。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大吼一声“看什么看”!葛超抬头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没两天,大家开始给葛超起外号,小磊起得最有创意,叫“葛鲁姆”。渐渐地,人们忘记了葛超原本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这个不怀好意的绰号。
一次放学,几个同学约我去附近一家店子吃牛肉粉,见葛超在店里帮忙,这才知道,原来葛超家是卖淮南牛肉粉的。一碗热乎乎的牛肉粉卖十块钱,撒上香菜和小葱,十分解馋。葛超见我来了,咧嘴一乐,赶忙过来擦桌子,对他妈喊:“妈,这是我同桌,我们是好朋友。”
记忆里,那是我吃过的最香的一碗粉,掉了瓷的搪瓷碗里盛了冒尖儿的一碗,上面盖了厚厚的一层牛肉,覆以青葱、香菜和辣子,葛超他妈还特意切了一个卤蛋请我,到结账时死活不肯收钱。
早操前,班里炸开了锅,说小磊在男厕所发现了“珍禽异兽”,我心一沉,待趕到时,小磊从清洁间提了满满一桶水,从单间外朝葛超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语文课。班主任看了眼葛超,皱了皱眉头,问了一句:“这怎么搞的?”
同学们嬉笑着说:“葛鲁姆去洗澡了吧。”
我站起来的时候,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带倒了椅子,时至今日,我早已忘了那天自己说了什么,好在开头还记得:“他不是葛鲁姆,他是我的好朋友,叫葛超。”
后来,建国叔把欠我家的十万块钱还上了。他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生怕踩脏了我家的实木地板,我爹一把把他拽了进来。那天晚上,菜还没上我爹就喝多了,拉着他的手说了好些话,两人又哭又笑,就像两个多年未见的好友,还是那种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蓝山摘自《中国校园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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