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白人后悔吗？

邓晨

南非经济的疫后复苏前景并不乐观。高涨的失业率与物价难以压低，水电等基础设施服务的恶化问题，都是现今执政党“非洲人国民大会”无力解决的。面临2024年的总统大选，执政30年的非国大很可能将失去政权，或至少需要组织联合政府。

所有的新闻评论都在讨论非国大的衰落。在层出不穷的贪腐丑闻与无能政绩之后，非国大在众多选民心中已是一只病入膏肓的巨兽。然而，其他政治势力也有各自的弱点，它们也属于非国大所主宰的南非政治生态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南非陷在漫长的20世纪的历史泥淖里，出不来。

1994年种族隔离结束后的南非政治格局，基本上是围绕着具有折衷妥协性质的非国大作为最大政党而形成。势力居次的反对党如民主联盟及经济自由斗士党，前者被认为偏向白人化，后者的政纲则偏向于黑人极左翼立场，皆难以在全国范围内获得足够代表性。然而，两党即使在非国大衰落之际，也未在选票上有明显斩获，渔翁得利的是更专注于特定族群的地域性小党。

经济自由斗士党的定位虽是激进左翼政党，但这个月最热议的新闻之一，是知名记者雅克·保罗在新书《毒害之地》中，指其党魁马勒马与意大利走私商人玛佐提过从甚密，长期收取其资金援助，并现身其女儿于地中海小岛的奢华婚宴。马勒马辩称玛佐提是反种族隔离者的友人，并通过法律途径要求该书撤架。

近年来，经济自由斗士党的成员也不止一次传出性侵案件，尽管非国大及民盟等其他政党的性丑闻甚至更严重，但对于强调推动性别平等的经自斗而言，本应具有更高标准。英国极左翼的社会主义工人党在2013年传出党内领导层包庇同僚犯下的性侵案件，引发大批成员集体出走。这类标榜工人阶级主体的传统左翼政党，面对性别议题往往病灶毕露。

另一个反对党民主联盟，起源于种族隔离时期的白人反对派。创建者在当年是白人内部批判种族主义的自由派，在非国大执政后仍然扮演反对党角色，看来像是超越黑白分野的一股制衡权力的力量。但相对于非国大及经济自由斗士党来说，民主联盟仍经常被认为本质上代表白人利益，尤其是在近年许多黑人干部出走另起炉灶后。

民盟阵营中，目前仍有许多黑人政治人物，例如南非最大城市约翰内斯堡的市长帕拉塞。然而，这已难以扭转其“白人化”政党形象。帕拉塞稍早曾于党内提议与经济自由斗士党建立执政联盟，但很快遭民盟内部以经自斗“歧视白人”而否决；另一方面，最近民盟议员攻击马勒马与意大利走私商人的关系，经自斗也立刻针对民盟“白人特权”進行回击。

这种情况使得民盟的“白人化”形象可能益发强化，面对2024年大选更可能与非国大结盟，而非与经自斗结盟。而如前所述，专注于特定族群的地域性小党得利最多，例如支持者集中在祖鲁族的因卡塔自由党，或者集中在荷裔人的自由阵线。

民盟近期的政纲，也开始朝向地域化，似乎开始有意推动西开普省的地方政府获得更多自主权，以巩固民盟的主要票仓。或许，当没有人知道如何改造整个南非的全局，接下来地域化将会成为南非政治的趋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