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这一分

曾　恽

向琴是育才小学五年级学生，她最近两个月来，成绩进步非常大，这次期末考试，向琴除了数学八十九分，其他每门功课都是九十分以上。宣布成绩后，向琴来到老师办公室，请求老师将她的数学成绩加上一分，老师摇摇头说：“不行呀，试卷都已经改出来了，怎么能随便加分呢？”向琴急了，她恳求道：“你就给我加一分吧，我这次，只有数学考了八十九分，其他的都上了九十，我爸爸说，如果我每门功课都上了九十，就可以满足我一个心愿，老师，你就给我加一分吧！”

老师有些好奇，问道：“那你能不能再告诉老师，你的心愿是什么呢？”向琴听了这话，神情忽然有些不自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可好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老师看着向琴可怜巴巴的样子，便柔声说：“向琴同学，按理说卷子改出来了，分数是不能乱动的，这样吧，老师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能够加分的地方，好吗？”向琴一听使劲点点头，咧开嘴，眉开眼笑地转身走了。

望着向琴的背影，老师想了想，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她决定到向琴家做一次家访。

第二天一早，老师来到向琴家里，因为事先通知了家长，向琴的妈妈早已经沏了好茶，向琴安静地坐在一旁，眼睛骨碌碌地望着老师，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老师表扬了向琴，说她近段时间学习努力，成绩提高得也相当快，说完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成绩单说：“这是期末考试的成绩单，我顺便带来了。”向琴妈妈接过一看，顿时喜形于色：“哎哟，全是九十多分啊，真是太感激老师了，向琴的成绩从来没这么好过，不错不错，只有数学还差了一点点。”

听妈妈这么说，向琴一下变了脸色，扯过成绩单一看，不禁又急又气地说：“老师，怎么还是八十九，你没加这一分呀！”

老师见向琴妈妈莫名其妙的样子，就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不料妈妈一听，对着向琴生气地骂道：“说！谁答应过你满足愿望？八十九就八十九嘛，为了这一分，你竟装模作样、欺骗老师，怎么能这样！”老师见向琴死活不开口，也委婉地说：“向琴同学，你要求进步的心情老师可以理解，昨天老师也重新阅过卷了，但是没有找到可以加分的地方，其实呀，只要你进步了，爸妈就会很高兴，不一定非要九十分呀！”

“不！爸爸说上了九十分，才可以满足我的愿望，老师，你昨天答应加分的，你骗人！”向琴突然抬起头来，满脸的委屈，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不许这样跟老师说话！”向琴妈妈大声呵斥女儿，稍后，又无可奈何地说：“好好，你有什么愿望，妈妈都答应你，你说吧！”向琴闻言，抬头看看妈妈，又看看老师，却还是半天没有开口，妈妈有点不耐烦了：“说呀，你到底要什么？”

向琴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抽泣着说：“我要、我要你跟爸爸别离婚！”妈妈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慌乱地说：“你瞎说什么，爸妈什么时候要离婚了？”向琴抹了把眼泪说：“我知道，爸爸没有出差，他都搬出去两个月了，你们、你们就快要离婚了。”

正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向琴突然止住哭泣，惊喜地跳了起来：“是爸爸！”拉开门后，果然爸爸出现在门口。爸爸过来抱向琴，向琴却往后一退，双手把成绩单藏在身后，不安地说：“爸爸，我这次没考好，我……”

向琴的爸爸已经很久没见女儿了，现在一进门，就看到女儿脸上挂着泪珠，不禁又怜又爱地说：“好了别哭了，我都知道，昨天老师已经通知我了，小琴，爸爸很满意你的成绩，说吧，有什么愿望爸爸都满足你。”

“真的？”向琴欢喜地问，爸爸微笑着点点头。

向琴盯着爸爸的眼睛说：“我要你搬回来住，你跟妈妈别再吵架了，行吗？”

向琴的爸妈呆了片刻后，眼睛彼此对视了一下，但马上又分开了。爸爸蹲下来，拉着女儿的手说：“这样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去北京吗？爸爸过几天就带你去，咱们去天安门、去长城……”

“不！”向琴突然打断爸爸的话，拖着哭腔说：“你说过要满足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就是你们不要离婚！”

屋里的人全都沉默着，谁也没再说话。这时候，向琴爸爸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号码，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神情，犹豫了一会，还是俯下身对向琴说：“小琴，爸爸有急事要先走了，你再想想看，如果有其他的愿望，爸爸一定答应你！一定答应！”

小琴看着爸爸，哽咽着说：“爸爸，我知道自己考得不好，下个学期我一定考九十分，你等着我好吗？”爸爸没说话，默默地点点头就匆匆离去。

向琴扯着爸爸的衣角跟出门外，依依不舍地向爸爸挥手，抽噎着说：“爸爸，下次我会补回这一分，你一定要等着我啊，一定要……”

爸爸走了，老师忍不住对向琴妈妈说：“孩子的愿望，你们就不能再考虑考虑？”向琴的妈妈一阵心酸，摇摇头说：“小琴的愿望不可能实现了，因为我们已经离了。”

(题图：安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