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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我的姐姐》:母亲身份的反思之作

时间:2024-04-23

苏婷

My Sister: A Reflection on Motherhood

任何一顶冠冕,为我们带来荣耀的同时也都是沉重的负担,这件事情对一个“母亲”而言,负担常有而荣耀不常有。“成为母亲”是女性的自然禀赋和社会规训,我国传统影视剧涉及母亲形象往往一边倒地集中在“荣耀”,展现母爱的伟大,母亲的任劳任怨,硬币的另一面鲜少有人涉足:是否选择成为母亲。

“重男轻女”的社会议题是故事的表象,更深一层,电影《我和姐姐》的主角其实是一个“反母亲”的形象。用姐姐的故事来反思“母亲”身份,故事切口独特而巧妙。如果一个女性弃养自己的孩子,那就面临“有罪推论”,为社会公序良俗所不容,任何理由都无法为其开脱,观众无法同情就无法共情,更谈不上反思。而一个从小就因为女性身份备受冷落、歧视甚至承受暴力的“姐姐”,当她在父母双亡的时刻,拒绝承担起抚养自己亲弟弟的责任,观众欣然接受,甚至感同身受。

电影对姐姐的成长不断抽丝剥茧,作为女性一降生就令全家失望,被寄养在姑姑家,幼年时,父母不顾女儿自尊,让她装瘸腿欺骗政府,用以获得二胎资格一一牺牲女儿百分之百的白尊,博一个生儿子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在女儿幼小的心灵里,自己的健全毫无意义,甚至是家庭的阻碍。这种釜底抽薪的否定,激起了姐姐强烈的反抗,为了改变命运她不顾一切的学习,本来有机会去北京读临床医学,结果硬是被父母改了通知书,只因为当护士可以早点养家,“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

除了姐姐安然,电影中还有其她几个女性形象,不断补充说明着生育牢笼中的女性困境。善良、贫穷、衰老的姑姑,从小到老都是家庭的附属,小时候不配和弟弟一起吃西瓜,年轻时要把读书机会让给弟弟,人到中年照顾瘫痪的丈夫,养育叛逆的孩子,以一己之力支撑着一地鸡毛的大家庭,只能把曾经的梦想藏在依稀记得的俄语中。医院里的产妇,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为了生儿子不顾高危妊娠的风险命悬一线,丈夫和婆婆丝毫不顾惜她的生死,只有安然这个代班护士发了疯地阻止她保胎,她气若游丝却义无反顾地告诉安然:“我要生!”

电影中隐藏了一个巨大的人伦悖论,女性因为生育沦为工具,不被重视,被默认作为姐姐应该为弟弟牺牲,作为妻子应该为丈夫牺牲,作为母亲应该为子女牺牲,甚至为了生出一个儿子,可以真的“牺牲”,这种种牺牲被认为理所应当,做出牺牲之后女性命运被矮化,被固化,愈发没有地位,那么女性为何要成为母亲?要想破除这枷锁,女性只有抛弃“母亲”的身份,谋求经济独立和事业发展,至少可以获得一份自由和尊重。这一悖论的展现,可以说敲中了当今社会低生育率的命门,电影中姐姐安然希望成为医生,从而获得独立和尊重的心路引起了观众的广泛共鸣,无数女观众从姐姐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姑姑身上看到了白己,甚至从产妇身上看到自己,“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电影的最后,姐姐安然已经为弟弟找好了优秀的寄养家庭,白己即将去北京实现学医的梦想,但是面对签署与弟弟永不相见的协议,姐姐无法下笔。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姐姐遭遇这样的困境,放弃抚养于情于理都能被容忍和接受,但是电影创造戏剧之美的需要,东亚文化中对于血脉亲情排他性的重视,都决定了姐姐安然必须接受弟弟,接受命运的安排,人物形象才能得以升华,电影才能成就“大爱”。我们更希望这样的结局成为一种呼唤,人永远应该是目的而不是手段,“成为母亲”纵然艰辛,却完整着我们的生命,而不是成为生命完整的阻碍。希望最终选择承担“母亲”责任的安然,在开放式的结局巾能够被社会善待,养育好弟弟的同时完成自我實现,有朝一日抬头挺胸地站在父母墓前大声说出:“我是你们的女儿,我没有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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