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张翔武
这里的上午,太阳照常对大地施行针灸,
人群被时刻表按住脑袋,而头顶
死气早已飘散。不过是,多出了
一排排铁栅栏,把火车站
整个装饰得像一座机械化的羊圈。
人们提上行李,顺着栅栏绕来绕去,
仿佛踩着水里的石块,要去对岸。
那名开枪打死几个暴徒的警察
应该正在走出心理阴影的路上。
刀手们当场丧命,洒水车冲走污血,
街面每天干干净净,不留丝毫残杀的痕迹。
那天夜里,一群乘客来不及发问
突然就被判处死刑,侥幸逃过滴血的刀尖,
人们还要躲开梦里寒冷的眼神。
我老以为,血案昨晚才发生,
可有人说,那是几年前的事情。
这片广场仍然堵塞满满当当,
没有纪念碑向往的天空,
只有车辆和乘客不断卷起同样的灰尘。
白马走来,
驮着一个身穿白西服的男人,
他们所到之处,
一团浓雾紧跟着
像镇长死掉那个早上,
消息传遍整个菜场。
孩子们看见
那个男人握着马鞭的手
放在大腿上,
根本没有抽打他的白马,
男人望着前方,
马蹄磕打着街上的石板。
有人叫喊,他们带来了死亡,
一个冬天没有植物生长;
另一些百姓表示反对,
他们撒下雪花的雹子,
一旦土地解冻,
树枝会炸开芽苞,
水蛇也要溜出地洞。
城楼上,一头麒麟吐出的火焰
烧死一位路过的父亲,
不断传来的消息落进耳朵
仿佛十月的梧桐叶子覆盖脚背。
由于火焰,
那头麒麟抵挡刑罚的期限,
在深夜,咆哮起来的愤怒
冲撞我的胸腔。几支空酒瓶
盛满了如死般的寂静。
酒滴洒落地板,趴着的蜘蛛
在吮吸麦香味里的糖分。
杀死麒麟的日子
恰恰是它刑满不可释放的日子。
杀死,只有我的日子
接连被那些消息杀死,
人们的血管响起奔雷的嗓音,
墙内晃动晦暗的脸色
拼成整个肖像。
人们不想上床去睡,
等着那头麒麟该杀的第二天。
我盘坐沙发上,
那蜘蛛还在喝那滴酒,
那滴酒却慢慢挥发。
早晨的卷闸门哗啦啦升起,
从各条小巷出来的人
汇到大街,接着聚成河流
翻滚着乌黑的浪头,
他们走向麒麟喷火的地方。
直到手臂和胸口上长满褐斑,
七十岁的我仍然不能忘记
那年许多店铺关着卷闸门,
拒绝向街道敞开丰富的内心。
许多高楼黑灯瞎火像被抛弃的鸟巢,
而银行屋檐下流浪者
坐在台阶上低下睡意肿胀的脑袋。
一个人站在水里望着
更高的浪头闯过红灯
仿佛宇航员坐在驾驶舱看见
成千上万的陨石迎面飞来。
舰队从海外出发,填补群岛之间的空白,
双重人格的黑领仍然瘫在沙发上
一手持枪(枪口杵着楼板),一手向窗外撒钱。
老人说:我们民族是世上之最伟大者——
头发花白的年轻人回应。
这所有事都发生在同一年,
当我回头去看的时候,它们都变得遥远,
和早晨窗户上的冰花一起融化。
不幸的是,凶年并没有过去好多年,
那些事正在发生,正在眼下每月每一天,
所有人深陷其中,眼下,我头发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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