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孔慈
眸眸推荐:这个故事里的男主拥有我从小到大都想拥有的一项技能——隐身。我一直都觉得这个技能酷炫到没朋友,有木有?但是这个故事中男孩子的命运却因为这个特殊的技能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1.为什么调出来的摄像监控画面里没有木川?
下午最后一节课,被乌云笼罩的天空突然传来几声闷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至。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托着课本环顾台下,目光停在右后方靠窗的空座位上,问道:“林晨雾呢?上节课不是体育课吗?难道没人见到林晨雾?”
“老师你找她干吗?那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关心。”最后一排有个男生冷冷说道,“而且,她不是都要退学了吗?”
刚好跑到教室门口的晨雾不由得怔了怔,她吸了吸鼻子,撩开额前的湿发,推门进去: “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水滴顺着晨雾的身体不断下落,在她脚边形成一摊水渍。班上瞬间传来一阵嗤笑,英语老师不解地问:“你去哪了?怎么淋成这样?”
“被人推进了操场旁边的泥沟里,因为实在太脏了,就跑去淋了一会儿雨,等淋干净之后才回来的。”晨雾轻描淡写地回答。
英语老师咳嗽一声,说道:“进来吧,开始上课!”
晨雾走向自己座位时,眼睛盯着坐在教室左后方、始终低着头的木川,笑容消失,表情渐渐转冷。
一周前的那个黄昏,从教学楼第四层天台上落下的花盆,将刚好经过的班主任苏老师砸成了重伤,入院至今仍未苏醒,苏老师倒下的那一瞬间,有人看到天台上晨雾惊恐的脸。事后学校监控室调出的监控录像,即使画面有些模糊,却足以推断晨雾就是抛落花盆的人。于是一时间,她成了全校师生恶言相向、恶行相对的对象。
当然,有些人是为苏老师鸣不平,而还有一些人只是喜欢跟风凑热闹。
校长以事态恶劣勒令晨雾退学,但因为晨雾的母亲远在国外,临走前她把女儿托付给了自己的闺密,而晨雾妈妈的闺密就是苏老师。现如今苏老师昏迷不醒,晨雾的妈妈又联系不上,退学之事只好耽搁下来。
所有人都不解,晨雾为什么会抛落花盆砸向一直将她当作亲生女儿般对待的苏老师?
而比所有人更不解的,其实是晨雾。
为什么呢?为什么调出来的摄像监控画面里没有木川?
2.纸鹤的数量是你哭的次数,幸运星是你笑的次数
“出去!”尖锐的声音响起,晨雾被推倒在医院的走廊里。她吃痛地扶着撞到椅子角上的手臂,抬头努力微笑着说:“别这样森雨,让我看一眼苏阿姨,求你了。”
小学生模样的女孩狠狠地瞪她一眼,恨恨地说道:“离我妈妈远一点,你这个变态!”
“森雨!”一声喝止传来,晨雾扭头看到了背光而立的午阳。他提着盒饭走过来,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晨雾,柔声询问:“你没事吧?”
“哥!你怎么还能对她那么温柔?要不是她,妈妈怎么会受伤?”森雨气得跺着脚哭喊,“你滚啊,林晨雾!”
“够了森雨!你去房间里待着,我和晨雾有话说。”午阳说完将森雨推进了病房,放下盒饭,带上了门。
一直走到医院外面的草丛,午阳转身自顾自地抓起晨雾撞伤的手臂,要为她贴创可贴。
“我没事。”晨雾将手臂缩回去,“你别对我这么好。”
“我也不想的。”午阳的声音里蓦地多了一丝颤抖。
晨雾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眶里亮晶晶的,午阳嘴唇颤抖着说:“我每天都在说服自己不可能是你,但偏偏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他再次抓起晨雾的手臂,为她贴好创可贴,声音哽咽起来,“晨雾,你有没有想过,最痛的人其实是我。”
午阳离开很久后,晨雾都没有缓过神。她可以用坦荡铸成坚强的外衣抵御所有人的指责和谩骂,但午阳的微笑和温柔却像一把利剑直刺心底。
她伤害了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还有什么资格问心无愧?
晨雾极力忍住眼泪,拨电话给木川,照旧是无人接听的语音提示,她歇斯底里地留言:“你为什么要诬陷我?究竟是为什么?”
出乎晨雾的意料,几分钟后木川竟然回了电话:“到学校八角楼的舞蹈室来,我在那里等你。”
晨雾转身大步向外走去,站在病房窗口的午阳目送她纤瘦离去的背影,脑海里浮现他们出初次相识的画面。
妹妹还很小的时候,晨雾的妈妈孙阿姨带晨雾来家里探望。晨雾穿着一件紫色纱裙,怯怯地藏在孙阿姨身后,无论妈妈怎么用糖果点心引诱,她都不肯出来。最后孙阿姨要出门买东西,只得把晨雾关进客房,妈妈在卧室里哄妹妹睡觉,午阳推开客房的门,对着坐在床上和一只布偶熊自言自语地晨雾摊开手掌。
一只折叠得十分精巧的纸鹤展露出来,“给你!”午阳说,“你想学吗?”
晨雾犹豫了几秒钟后点了点头。
一直到深夜,孙阿姨都没有回来。晨雾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午阳去问妈妈,妈妈这才说,孙阿姨出国出差了,晨雾要在他们家度过余下的夏天。
那真是午阳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他和晨雾一起去海边捡贝壳,钻进树林捉迷藏,爬到山顶等待日落,在荷塘里摸鱼……
他们有很多共同点,其中最重要的是,天性里那些因为父爱缺失而造成的孤单与自卑,在彼此的陪伴中得以消融。
晨雾离开的时候,午阳送了她一罐幸运星和三只千纸鹤。他说:“纸鹤的数量是你哭的次数,幸运星是你笑的次数。以后你不高兴了就拆一颗幸运星,这些快乐用完了要记得来找我。”
那一年,午阳十岁,晨雾八岁。
3.木川,消失了
晨雾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八角教学楼的五层。自苏阿姨出事之后,这是木川第一次答应单独见她。这一周以来晨雾多次打电话给他,都被他挂断了,他避而不见,晨雾也别无他法。因为如果当着别人的面质问他为什么能从监控录像中消失,别人应该会以为她想要脱罪而开始疯言疯语了吧。
推开舞蹈教室的红色木门,晨雾看到斜倚在扶杆上的木川,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了一层金,看到晨雾,他微笑着冲她招招手。
那天黄昏也是如此:他侧坐在天台的石沿上,右手托着一盆叶片碧绿的绿箩,微笑着冲她招手。“来!”他说,“这是送你的。我记得你最喜欢植物,祝贺你考入重点高中,祝贺我们再次成为同班同学。”
该如何形容晨雾当时的欣喜和激动呢,她笑容灿烂地跑到他身边,正准备伸出双手去接那印着精致图案的白瓷花盆,一句谢谢还未说出口,就见木川托着花盆的手掌突然倾斜,一阵强风吹来,花盆落了下去,怔在原地的晨雾看到了木川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他指了指楼下被花盆砸伤的苏老师,用故作遗憾地语气说:“都怪你不小心啊晨雾,这下你有麻烦了。”
再一次的画面重现让刚好走到木川身边的晨雾得出一个新结论:“你是有预谋的吧?算定了苏老师每天那个时间都会从天台下面经过,所以故意约我在那个时间见面,好做那件荒谬的蠢事,然后将所有责任推给我。”
“为什么木川?为什么要制定这么周详的计划来伤害苏老师和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木川仰头,轻轻笑起来:“朋友?别搞笑了林晨雾,从你拿到这所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起,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晨雾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为了……”晨雾没有说出来,她是为了能与成绩傲人的他朝夕相处,才在初三最后一年里发愤图强,倾尽全力考进这所高中的。她原本以为,这对木川来说会是一个小小的惊喜,却没想到竟成了他们关系破裂的导火索。
所以晨雾突然没有勇气承认了,倒是木川不咸不淡地说:“你是为了你那个笔友沈午阳,我知道的。
晨雾没有辩驳,而是直接问出了盘旋在心底最深的疑问:“告诉我,为什么监控录像里没有你?”
“你真的想知道?”木川嘴角微挑,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待晨雾点头后,他突然俯身凑到她耳边,小声且缓慢地说,“因为啊,我不是一般人。”
下一秒钟,晨雾耳边的温热气息消失了,她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风将水蓝色窗帘扬起,偌大的舞蹈教室里除了四面镜中的晨雾,其余都空无一人。
木川,消失了。
4.她忘了给他留出一个哪怕可以蜷缩的位置
“今天,班上转来了一个男生。他极瘦,班主任让他介绍自己,他转身在黑板上书写自己名字时,我竟能透过白衬衫看到他背上凸起的骨骼。他有一双像鹰一样锐利深邃的眼睛,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班同学,嘴角轻扬,带着一丝自负和玩世不恭,继而弯曲手指,用指骨敲敲身后的黑板,声音清亮地说:‘我叫木川。”
这是两年前,晨雾写给午阳的信。
人的一生中,与一个人接续感情的方式有许多种,而从初遇的那年夏天起,午阳和晨雾就开始了书信交流。那些信件被午阳按照年份分别装进收纳箱里。
八岁时,她喜欢蓝色翅膀的蝴蝶和缀满珍珠的纱裙。
九岁时,她迷上雪花。拼命收集雪花形状的物品,还拍了许多照片寄给他。
十岁时,她央求孙阿姨买了一辆粉色自行车给她,声称学会之后要去看他。虽然她很快就学会了,却从未再提要去看他的事。
十一岁时,她追星,每次信中都要滔滔不绝地谈论他的歌、他的剧、他的电影。
十二岁时,她每个周末都独自骑着自行车前往郊外。孙阿姨常年出差,留下晨雾独自生活。她在信中问他:长大和孤独是相等的吗?
十三岁时,她认识了转校生木川。然后她的信越来越少了,她忘记了她喜欢的蓝蝴蝶、珍珠、纱裙、雪花、粉色自行车、那个已经过气的韩星,也忘记了他。直到前年暑假,她在最后一封信中告诉他:我不能再写信给你了,我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午阳,我打算考苏阿姨任教的重点高中,也就是你在的学校。
午阳接受了晨雾的这个与他疏离的理由,以不断翻读从前的信件来等待与她重逢的日子。可最终等到的却是晨雾以两分之差无缘重点高中的结果。午阳央求妈妈想办法,因为晨雾笃定自己答题的正确率绝对超过了录取分数线。于是妈妈找到晨雾的试卷进行分数核查,竟发现批卷老师漏算了十分。晨雾终于顺利获得了录取通知书,午阳大大松了口气。
新生入学那天,午阳欣喜地等在学校门口,看到晨雾与一个高个子的少年并肩走来。她笑容灿烂地奔向他,踮脚趴到他耳边说:“他就是木川,我曾经在信中向你提起过的那个木川。”转而又笑眯眯地对木川介绍道,“这是午阳,一直和我通信的沈午阳,她妈妈和我妈妈是闺密。对了,他妈妈是这个学校的老师,要不是他妈妈帮我核查试卷,我就不能和你在同一所学校念高中了。”
午阳僵着笑容对满脸阴郁的木川说:“你好。”
木川双手抄在裤兜里,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开了。晨雾急急地追了上去,午阳收回手,握紧了拳头。
晨雾,并不是为他而来。
虽然后来他以“距离学校近,住起来会更舒服”为由说服晨雾住到了他们家,可是这样的朝夕相处并没有办法抓住越走越远的晨雾。
妈妈出事之后,晨雾搬出了他们家。十五岁的晨雾虽然还没有长大,但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再陪伴她、照顾她。因为,她忘了给他留出一个哪怕可以蜷缩的位置。但即便如此,午阳仍愿意等,等晨雾给他一个为什么要伤害他妈妈的解释。
5.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理由
在收到午阳发来的短信时,呆坐在地板上的晨雾微微笑了起来。
从舞蹈教室迷迷糊糊地回到家后,晨雾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木川瞬间消失的画面。她的心情很矛盾,既费解又害怕。可午阳的短信却像一剂安定剂让她安了心。
他说:“晨雾,我相信不是你。但只有我相信是不够的,你需要证明自己。”
晨雾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的自私。这么多年来,她下意识地依赖午阳,不断向他倾倒生活中的不快、烦忧、愁苦、失望……他默默地承受她自小到大的所有负面情绪,不遗余力地帮助她、给她能量。她却因为想要保护木川,而伤他至深。
晨雾在这一刻决定,不管木川的身份是什么,她要查明他恶意抛落花盆砸伤苏阿姨、又故意将罪名嫁祸给她的真相。她至少要给午阳一个交代。
可是应该从哪里查起呢?不经意地,晨雾瞥到了那张夹在日记本里的剪报。
读初中的时候,每周三下午班长都会分发校报,晨雾很少认真阅读,直到那天,她看到了木川写的一篇散文,内容写的是一个男孩五岁时因为患了一种罕见的病而惨遭双亲遗弃的事。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没有隐瞒,甚至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他们匆匆将他按进车里,一路将车开得飞快。在连续拐弯之后,他们把他拽下了车,厉声威胁他:‘前面左拐直走一段就是孤儿院,不许回家,不许告诉任何人我们是你的父母。不然你不会被收留,你会睡大街、饿肚子。走!他没有动。父亲大吼一声:‘走啊!他紧紧地抿着嘴巴,转身走了。他没有哭,也没有回头,满地落花被他狠狠地踩在脚下。”
当时,这段文字竟看得晨雾泪流满面,她仿佛感受到了文中小男孩在那一刻心中的酸楚和愤怒。她虽没有被妈妈送进孤儿院,可每年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她独自度过的。晨雾不知道这篇散文写的是否是木川自己的经历,但她对木川这个几乎还算是陌生的同学忽然就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错觉。
晨雾从校报上剪下那篇散文的部分夹进日记本,开始有意关心木川,那种想要为他付出一切的情绪甚至显得十分莫名,可她的确是想把自己缺少过的温暖都给予他。他们的关系慢慢变近,虽未达到亲密无间,但至少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朋友的状态。所以,晨雾不相信,木川会无缘无故地加害于她,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理由。
这样想着,晨雾起身坐到了电脑前,上网联络了私家侦探,以妈妈寄给她的高额生活费为报酬,换取木川周末两天的行踪。
6.木川,我们谈一谈好吗?
周日的晚上,晨雾的邮箱里如约收到了邮件,除了附件里的照片压缩包,正文中还附了一段话:“这次的钱收你一半吧,明明拍摄照片时,每个镜头都是对准他的,可是照片里却没有他,真是又骇人又晦气。”
晨雾立即解压压缩包,逐一检查照片。
果然是的。电脑桌面上的那些照片里只有场景和碰巧入境的路人、动物,像一个布置周到的话剧场景中却唯独缺了主角一般,空旷。晨雾的心里一紧,这样的照片她并非第一次见到。
那是初三下学期班上组织的一次野外烧烤,包括木川和晨雾在内的五个同学一起去湖边清洗蔬菜。路上,晨雾请求好友偷偷用手机帮她和木川拍一张合影。她担心抓拍效果不好,还特意嘱咐好友一定要多拍几张。当好友将手机交回到晨雾手中时,她欣喜地翻看相片,却惊诧地发现,连拍的五六张照片里竟然全部都没有木川。她疑惑地拿给好友看,好友连连保证自己拍照时两个人都在镜头中。晨雾本想让好友再帮她拍一次,不想却被木川察觉了。他语气极为不好地说:“我警告你们,我非常讨厌拍照,只要你们敢拍,我就敢摔碎你们的手机。”
当时,晨雾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只是推测木川讨厌拍照或许有什么特殊原因,但她没有探问,因为她觉得应该尊重别人的隐私。可现在想来,连监控录像里也没有木川,尽管荒谬,却也说明木川真的拥有某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力。
晨雾来不及顾及内心升腾的寒意,逐一查看那些照片,试图从各个场景中理出线索。除了一些不知名的街道之外,还有几个地方让人十分费解。
孤儿院、墓园、苏阿姨所在的医院以及火车站。
晨雾想了很久,完全猜不透木川去那几个地方做什么,只是在读到孤儿院时,她下意识地又拿起日记本里的那张剪报,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木川写的那篇散文。
文章的结尾写到,那个男孩第二年被一名重点高中的老师收养了。养父对他很好,他的心中充满感激,渐渐相信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其实还有温暖存在。
晨雾想:假设这篇文章里的男孩就是木川的话,那么他所提到的养父应该就是那张照片中所拍摄到的墓碑上的中年男人。若这个男人真的在重点高中任教,那不就是她所在的学校?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是苏阿姨的同事,而午阳或许认识。如果能探查到关于这个老师的事情,是不是就能对木川多一些了解呢?
抱着这样的期望,晨雾用手机拍下了照片中的墓碑,还特意用修图软件抠出照片,而后微信传给了午阳,随即问他:“你认识他吗?听说他是咱们学校的老师。”
不一会儿,午阳回了电话过来,他问晨雾:“你怎么会有秦老师的照片?”
“你认识他吗?”晨雾反问。
“嗯,是我从前的化学老师,他已经去世了。”
“怎么去世的?”
“癌症。”
“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入学之前的那个暑假。”午阳顿了一下才说,“听说是因为没有钱做手术,耽误了病情,最后恶化了。但也有人说,是因为被开除,受了刺激才……”
晨雾不解:“为什么会被开除?”
午阳犹豫了一下,才说:“还记得你中考成绩差两分的事情吗?我当时央求妈妈帮你重新核查试卷,因为你的成绩错了,校长为了维护学校的声誉让所有老师交换检查彼此批阅的试卷,最后竟查出秦老师有故意帮一个考生加了分。”
“啊?!”晨雾忍不住惊呼出声。
午阳接着说道:“后来秦老师和另外那个漏算你成绩的老师都被学校开除了。不久后秦老师就去世了。因为这件事,我心里一直很不是滋味,毕竟是我去找妈妈帮你核查的试卷。”过了好一会儿,没人说话,午阳唤道,“晨雾你还在听吗?”
晨雾跌坐进椅子里,陷入了长久的震惊之中。她终于弄懂了木川恨她和苏老师的原因。她慌忙挂断电话,立即拨给木川,依旧是关机状态,她只好留言给他:“木川,我们谈一谈好吗?明天早上,我在学校那片竹林边等你。”
7.要说的实在太多了,根本无从说起
木川听到手机留言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从公交车上下来,往墓园走去。他没有回复晨雾,因为要说的实在太多了,根本无从说起。
他是来跟父亲告别的。父亲并非是他的亲生父亲,却是这世上他唯一想要珍惜的人,可惜他不久前病逝了。
他与父亲相识在十年前市郊的孤儿院。那时他只有六岁,却记忆力超群。他有时候觉得这是上天给予的一种惩罚,因为这样的记忆力让他难以忘记童年那段被弃的经历。
在拍摄百天照时,他的父母惊讶地发现,所有的镜头、电子设备都无法将他拍摄出来。换言之,他的影像无法被捕捉。父母因为担心他被别人视为怪物,而一直避免于让他进入任何镜头。但在五岁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可以隐身。
年幼的他以为拥有这种别人没有的能力是一种骄傲,所以他开心地跑到父母面前,表演这种独到绝活,希望借此讨得一直对他分外冷漠的父母的欢心。哪知道母亲望着突然从眼前消失、又瞬间出现的他号啕大哭起来,然后第二天他们就将他遗弃在了偏远的郊外,父亲甚至要他去孤儿院。
因为一直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能力,木川在孤儿院度过了一年非常平淡的时光。他有时候感谢父母对他的绝情,因为那样他才能对他们毫无留恋、没有一丝想念。
六岁时,有一位自称是中学老师的中年男人来领养孩子。他与妻子离婚后,女儿跟随妈妈远赴国外。他非常思念女儿,决定领养与女儿年纪相仿的女童抚养。院长叫了几个五岁左右的女孩到办公室,木川趴在窗外好奇地观望,他在猜谁会被选中。忽然,男人看到了他,他没有回避,而是朝男人吐了吐舌头,走了。
而过了一会儿,院长带男人来找他。男人蹲在他面前,轻声问:“我没有钱,但保证永远不会抛弃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木川考虑了一会儿,倾身趴到男人耳边小声地说:“我是一个怪物。照相机里拍不出我,我还会突然消失,其实并不是消失,就是可以变成透明的,让别人都看不到我。”
男人愣了一下,但没有退缩,反而笑起来:“那你很特别啊,我就喜欢特别的人。你跟我走吗?”
木川点了点头跟他走了,而男人遵守了承诺。他送他读书,对他关心备至,并且郑重地告诉他:你绝对不能用你的特殊能力做任何一件微小的坏事,因为那样你就成了真正的怪物,而我是不会认一个怪物做儿子的。
他们相处得非常融洽,就像朋友一样亲密无间。因为记忆力超强,木川的功课特别好,小学毕业后的暑假,他已经跟随男人学会了初一的所有课程。因此,男人托关系,让他以转学生的身份进入到一所中学直接读初二。
木川的性格内向,一直没什么朋友。可是进入新学校之后,他常常向男人提起自己的同桌,一个名叫林晨雾的女孩。她会带早餐给他;与他讲话时永远面带微笑;下雨天特意把伞留给他,而自己却淋雨回家;每次一起做值日,总是抢着做这做那,有意让他犯懒;甚至有次严厉的数学老师检查作业时,她竟毫不犹豫将自己的作业本推到了忘做作业的木川面前。虽然最终被数学老师发现,两人一起被赶到了走廊里罚站。可他却异常开心。
因为那个个子明明还不及他肩膀的瘦小女生义正词严地说:“我就是想为你做很多事,想保护你,总觉得你好像吃了很多苦。”
初三下学期全班外出野炊时,他听到她小声地对一个女生说,让她帮忙为他们拍一张合照。他怒气冲冲地制止了她。他其实非常紧张,不知道她是否察觉到了自己的秘密,又十分担心她会因此而疏离自己。
令他惊喜的是,她没有,她依旧像个快乐的小天使一样围绕在他身边。木川认为,一定是上天开始眷顾他了,所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非常开心,觉得知足又幸福。可是不久后,男人查出了胃癌,是晚期。
高额的医疗费很快让他们入不敷出。因为没有钱,手术只能一拖再拖。男人任教的重点高中自发为他募捐,可所有捐款加起来仍不足手术所需费用的三分之一。
在临近中考时,有一个考生家长找到了男人,只要他能在批卷时对他的儿子多加照顾,保证他的成绩超过录取分数线,所有的手术费用他们都会承担。
男人心动了,木川不同意,他说:“爸爸,是你教我绝不能做坏事的。”
而男人却说:“爸爸此生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违背道德的事情,但这次不得不做。因为我想活着,我答应过你,绝对不会抛弃你。”
一切都很顺利。可没想到,有一位考生因为不相信自己的成绩与录取线相差两分,便求自己妈妈的闺密——一位在校任教多年的女老师重新帮她核查了试卷,结果发现该考生的英语成绩漏算了十分。因此,校长勒令所有老师交换检查其他老师批改的试卷。最后,男人的行径暴露了。
他和漏算分数的老师一起被开除了。那位本已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考生最终仍是没有逃过落榜的命运,而那个成绩漏算十分的女孩很幸运地获得了重点高中的通行证。
那位核查分数的老师姓苏,是高年级学长沈午阳的妈妈;而那个幸运的女孩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林晨雾。
男人拒绝治疗,将最后的钱全部为木川存了起来,没有熬过暑假就病逝了。
胸中积蓄多时的悲伤和愤怒促使木川策划了抛落花盆的事。但其实上在他倾斜手掌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是有犹豫的,可忽然袭来的一阵强风令他没有反悔的机会。而且当他后来看到医院里昏迷不醒的苏老师、被人责骂的晨雾以及冰凉石碑上养父慈祥的面孔,他没有获得一丝报仇雪恨的快感,反而充满愧疚。
8.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制造快乐
周一清晨,一直到早自习铃声敲响,晨雾也没有在竹林边等到木川。但她心中有了决定,无论学校给予她怎样的处分,她都会独自承担,决口不提关于木川的秘密。她相信,午阳会理解她的。
而晨雾才刚刚进班里就被传进了校长室,校长一改前几次严肃愤怒的表情,慈祥地对她说:“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我会想办法帮你澄清误会,让全校师生不再对你有偏见。你说你这孩子也是的,既然是因为惊吓而失手打翻的花盆,那你为何不辩驳呢?要不是苏老师醒了,你准备把这黑锅背到啥时候……哎?你去哪儿?”
晨雾来不及确认更多,她在听到“苏老师醒了”这几个字之后就转身跑出了校长室。
赶到病房门口时,晨雾看到午阳和森雨正围在病床边,苏老师头上缠着绷带,面容苍白,却真的是醒了过来。晨雾激动地推开门,声音颤抖地叫了一声“苏阿姨!”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涌出眼眶。
苏阿姨张开手臂迎接晨雾,晨雾哭着扑了上去。午阳轻拍她的背,森雨则在一旁说:“对不起雾姐姐,我错怪你了。不过你也太笨了,怎么能因为妈妈猛地喊你一声就吓得丢了花盆啊!”
苏阿姨悄悄冲一脸茫然的晨雾眨了眨眼睛,晨雾支支吾吾地应付了过去。
待支开午阳和森雨之后,苏阿姨才抚摸着晨雾的头发说:“阿姨知道你一定不是故意的。你是什么样的孩子阿姨最清楚。”
“真的不是我。”晨雾哽咽了,“但是现在我无法说出真相,阿姨请你给我时间。”
苏阿姨慈爱地望着晨雾,轻轻点头。
“我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晨雾哑着嗓子说。
苏阿姨握住晨雾的手:“晨雾,你有没有想过她那么努力的工作,是因为你没有父亲,她觉得对你有所亏欠,所以想用最好的物质生活弥补你生命中的这份缺失。”
晨雾再次拥抱苏阿姨,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了。倏忽之间,她看到病房窗外的树枝摇动了几下,可明明没有风。下一秒钟,窗台赫然显出一个牛皮信封。
趁苏阿姨不注意时,晨雾拿走了信封。等不到回家,她走出病房,站在走廊里便匆匆撕开信封阅读起里面的内容。
那是一个冗长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名叫木川。他天生具备不被任何电子设备捕捉到影像以及随时可以隐身的能力。他被双亲遗弃,最终又失去了最爱他的养父。而今,他决定离开这里,只身前往另外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他在信的最后说:我的父亲曾告诉我,如果利用“特殊能力”做坏事,我就会变成怪物。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对待怪物一样的我,仍旧充满爱心。你说过你要保护我,你做到了。晨雾,对不起,谢谢你。后会有期。
晨雾吸吸鼻子,哽咽着说:“笨蛋!”
而在晨雾没有察觉之时,窗外的树枝缓缓伸向她,像受到谁的支配一般,轻轻地、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们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晨雾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正向她走来的午阳。
午阳冲着晨雾展开手掌,一只精致的纸折幸运星躺在他宽厚的掌心。他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制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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